“你們管理處的工作,也要受市場監(jiān)管的……”
那個老人的聲音繼續(xù)響了起來,“而且那個小同志說的對,管理處只是對商戶服務的部門,沒有執(zhí)法權,就算他們有錯,你們也不能進行處罰……”
“哎,這位大爺說的對……”
“是啊,動不動就罰錢,這生意都沒法做了……”
“姓古的欺人太甚,我那天攤子往外擺了一點,就罰了我十塊錢……”
老人的話引起了在場那些攤販們的共鳴,紛紛開口指責起了管理處,他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這隔三差五的被管理處罰款,古處長早就已經(jīng)是犯了眾怒了。
只是以前市場擺攤的人比較松散,也沒人挑頭去和管理處講道理,但現(xiàn)在見到有人把蓋子給揭開了,那些原本就心有怨氣的攤販,頓時一個個都按捺不住,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說那老頭,我看你是咸吃蘿卜淡操心,管理處的工作,用你來說嗎?”
看到平日里唯唯諾諾的攤販們被人挑動了起來,古處長心中一慌,大聲喝道:“想造反是不是???不想在這干就滾蛋,我看誰還敢說話?”
不管怎么說,古處長也是管理處實際上的一把手,他這一發(fā)火,倒是將眾多攤販都給震住了,大家抱怨歸抱怨,但誰都不愿意砸了自己的飯碗啊,畢竟在這里還是能賺到一些錢的。
“好大的官威啊……”老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聽在古處長的耳朵里,在這突然間變得寂靜的場地里顯得異常的刺耳。
“你是誰,出來說話……”古處長的個子不是很高,加上周圍又全是人,他只能聽出老人話聲傳來的方向,但卻是看不到站在人群里的那個人。
“我倒是想過去,擠不過去呀……”老人笑了起來,隨著他的話聲,原本擁擠在他身前的游客和攤販,紛紛讓了出來,將站在一起的三個人顯露了出來。
“就是你在這胡說八道的?”
古處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冷著臉說道:“市場有市場的規(guī)定,和你們沒關系,看在你年齡不小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別在這里胡說八道了……”
古處長站立的地方,正好有一縷陽光透過頭頂茂密的枝葉照在了他的臉上,是以瞇縫著眼睛的古處長并沒有看出那拄著拐杖的老人的面容,只是憑著那根拐杖感覺老人年齡挺大了。
“古國光,怎么和孫老說話的?”
就在古處長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站在老人旁邊的一個中年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上前走了一步,說道:“把你的眼睛給我睜大了,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吳……吳主任?”
聽到那個中年人的話后,古處長的身子明顯的震了一下,他不用睜大眼睛也知道這個聲音是誰的,那可是博物館館長辦公室的大主任啊,并且還分管著后勤部門,算是他的直接領導。
吳主任的級別是正處,不過人家那個正處可是實實在在的,不像古處長這樣只是因為在管理處這個部門工作給冠以了處長的名頭,其實只不過是個科級干部。
“吳主任,歡迎您來視察工作嗎?”
聽清楚來人的聲音后,原本陰沉著臉的古國光,那臉上瞬間就堆滿了笑容,連忙迎了上去,那腰都躬下去了不少,離著吳主任還有兩三米的時候就伸出了雙手。
“古國光,今兒要不是我過來,還真不知道你有這么大威風???”吳主任并沒有去接古國光伸出來的手,而是淡淡的說道:“今天我是陪老領導來的,有什么話你對老領導說吧……”
對于古國光剛才的做派,吳主任也是感覺面上無光,因為不管怎么說,這個部門也是他分管的,所以按照吳主任的意思,只要古國光給老領導道個歉,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老領導?”古國光聞言一愣,當他的目光掃過吳主任身邊的兩人之后,那身體頓時僵直住了,結結巴巴的說道:“老……老館長?趙……趙副館長?”
古國光在博物館工作也有十多年了,雖然因為級別低和以前的老館長孫連達沒什么交集,但每年的全館干部職工大會都是能見到的,更何況站在他身邊的正是現(xiàn)任的趙副館長,古國光不認識誰也不敢不認識領導啊。
不過趙副館長的稱呼一喊出口,古國光就想自己給自己來上兩記耳光,虧得他在單位已經(jīng)工作了一二十年,竟然忘了副職也是領導啊,按照慣例他應該稱呼為趙館長的。
“古科長,你太讓我失望了……”趙副館長不滿的看著古國光,說道:“連斗毆滋事和見義勇為都分不清,你這個科長是怎么干的?”
雖然趙副館長也并沒親眼見到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但是他陪著孫老在這里已經(jīng)站了好一會了,事件的來龍去脈也從旁人口中聽得清清楚楚,而古國光的表現(xiàn)卻實在是太差了。
“趙館長,我……我這是想先了解下情況,然后再做出處理的……”
古國光一邊抹著頭上的汗,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趙館長您放心,如果他們真是見義勇為的話,管理處一定會對其做出表彰和獎勵的……”
此時的古國光,只希望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把這幾位領導給送走,至于找方逸他們的麻煩,只要他們日后還在這個市場里面混,古國光相信自己總歸能找到機會的。
“我看你們管理處是要好好整風整頓一下了……”趙副館長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古國光,轉回頭陪著笑說道:“老師,這天也太熱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吧,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的……”
趙副館長的名字叫趙洪濤,他是金陵大學博物館系畢業(yè)的,當年正是孫連達帶的研究生,以前孫連達當館長的時候那要稱呼官職,但是現(xiàn)在孫老退了下來,趙洪濤就是以學生自居了。
“先等一等……”孫連達擺了擺手,拄著拐杖走向了方逸,來到近前之后笑著說道:“小方,咱們可是又見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