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的!
靈霏搖頭,決不能相信這件事。
秦凝玉卻是沒有察覺到靈霏的異樣,只以為靈霏還是在方才的事情里無法回神,便繼續(xù)說著這事兒,想是為了將靈霏的注意力拉過來一般:“聽說梁夫人的身體早先就不大好了,這日子里一直纏綿病榻。在昨兒夜里,悄沒聲息地就過去了。”
“哎——”
她嘆了一口氣,當真感慨:“梁夫人啊,雖說咱們遠在定州,可也聽說過她可是名譽京中呢!只是可惜一直以來,都和梁侯爺?shù)年P(guān)系不好。侯爺偏寵妾室,如今梁夫人紅顏薄命,當真是叫人心里頭難受的很呢!”
秦凝玉說了這一番話,靈霏似乎才稍稍從方才的震驚和痛苦之中回過神來。
她的眼神失了往日的神采,訥訥地看向了秦凝玉:“大姐姐……怕不是聽錯了消息吧?”
秦凝玉這才意識到,靈霏如此模樣,是為了梁夫人。
她愣了愣,而后伸手拉住了靈霏的手:“是了,我倒是忘了。當初你姨娘去了之后……還是梁家夫人幫了你呢。如今驟然聽聞她離世的消息,你定是心里難過的。但姐姐的消息也沒有錯,想來不多時,這整個定州城便都要知道了。阿霏,你且節(jié)哀?!?br/>
在秦凝玉這般溫柔安慰的語氣之中,靈霏抬眸,有些迷茫地看著她:“大姐姐,我想……去送送梁夫人,你能幫我嗎?她的尸首哪一日被送回京中?我只肖遠遠地站著送送她就好,絕不給你和姐夫添麻煩!”
她一個小小庶女,侯爵家的夫人出殯,自是輪不到她相送。
但這是她要做的事,這是她現(xiàn)在且唯一想去做的事!
可這話一出,秦凝玉的表情卻是越發(fā)悲傷了幾分:“我聽聞,梁家似乎不打算大操大辦?!?br/>
這話什么意思?
靈霏疑惑抬眸,就瞧著秦凝玉嘆氣搖頭:“這事兒,才叫人心寒呢!方才聽聞,梁家那邊的意思就是這邊簡簡單單地就在這里葬了梁夫人就是了?!?br/>
在靈霏震驚的眼神下,秦凝玉的聲音也小了幾分,似是怕被旁人聽到:“那些和梁家親近的,自是一早就得了消息了。可梁侯爺卻是閉門謝客,叫管家說,如今正是年節(jié)下頭。他們梁府不愿為了這事兒而讓大家都過不好年節(jié),說是此時大辦白事,和年節(jié)相沖,不愿旁人為了他們一府之事而多生什么煩憂?!?br/>
聽上去倒是冠冕堂皇,可卻讓靈霏的心里都涼透了:若不是梁侯爺并不在意梁夫人,又怎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還要顧及那么多?
靈霏皺眉:“可梁夫人究竟是京中人,無論如何也要落葉歸根才是!而且如今是冬日里最冷的時候,便是一路將夫人護送回京,也不會有什么異味,怎地非要將夫人葬在這偏遠的定州?”
她一個小小丫頭都能想到的事情,梁家豈會想不到?
似是想到了自己也同樣不受夫君寵愛,秦凝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也是聽聞,是梁家那貴妾的主意。說白了,還不是男人的心里頭就沒有夫人?為著此事,說是今兒一早梁家那小侯爺便同他父親大吵一架。你別看這小郡爺平日里是一副花天酒地的模樣,倒是個孝順的呢!”
梁家哥哥……
靈霏能想到,他為了自己的母親,是什么都能做得出的。
似乎就是這么一瞬間,靈霏突然就很想要見一見梁一沉。
哪怕什么都不說,就那么看一看他,也是好的!
知道了這事兒之后,靈霏便再也沒有辦法專注于其他的事情了。
一整日都是坐立不安,哪怕秦凝玉到了下午要回邵家,她送行的時候,都是心不在焉。
秦凝玉剛走,靈霏便差了小蕊出去打聽消息。她要親自確認這件事,即便腦中已然是一團亂麻。
她仍舊抱有一絲絲的希望,希望秦凝玉所得到的消息是錯的。
然而當小蕊冒雪在黃昏時分回來的時候,瞧著她臉上凝重的神色,靈霏便知道,這世間,再無溫柔的梁夫人了。
事情的真實情況,比秦凝玉說的還要糟糕。
聽聞梁夫人是在夜里過身的,但因為梁夫人在府中一直都受到冷落,所以竟是連貼身丫鬟也不曾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等到早上發(fā)覺她沒有起身迎客,梁侯還發(fā)了好大的一頓脾氣。著人去請她,這才發(fā)覺她的身子都已經(jīng)僵在了床上了。
然而聽說梁侯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愣了愣,就繼續(xù)宴飲賓客。一直到送走了早晨的賓客之后,方才叫人收斂了梁夫人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