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死,她也決不能受辱!
于是靈霏幾乎是在秦箬濤哭出聲來的第一時間,拔下了頭上的釵子,對準了前方——
即刻,便有一個衣衫帶血的黑影,從那草叢之中鉆了出來!
靈霏閉上眼,將手中的釵子狠狠往前一揮——
可那人的速度倒是快,力氣也大,一把就抓住了靈霏的手,并沒讓那釵子傷到他半分!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靈霏的心里頭一片寒涼,只想著一會兒若找著機會,她便是不能掙扎,也絕不能活著受辱就是。
“阿霏,怎么是你?!”
那人的動作卻沒有進一步,反而是溫和了許多。
靈霏聽著這聲音十分熟悉,倏然睜開眼,瞧著眼前人關(guān)切又驚訝的眼神,眼眶便紅了:“是……是梁家哥哥?!”
梁一沉身旁的小廝早已從草叢里將受了驚嚇的秦箬濤抱在懷中哄著,梁一沉也收掉了左手拿著的長劍,微微皺了眉:“是我,阿霏,你怎么會在這里?他們剛才……是在追你?”
說著,他又驚覺察到什么一般,將靈霏往前一拉,看向了她的后肩:“你受傷了?!”
或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許是因為疼痛得太久。靈霏幾乎都忘記了自己的后肩受了傷,此刻突然被梁一沉提起,竟是覺得心里頭的委屈更多了一般,眼淚忍不住地就往下掉了幾滴。
瞧著靈霏的眼淚,梁一沉的整顆心臟都揪在了一起。
他二話不說,便將靈霏橫抱了起來——
靈霏只感覺到腳底忽而懸空,然后整個人就在梁一沉的懷中了!
她不由地紅了臉,可剛微微一動,就聽到了梁一沉的聲音沉沉:“別動,倘若傷口更大,你也不希望身上留下疤痕吧?”
其實靈霏覺得自己傷得不重,反正那箭傷一時半會兒也要不了她的命就是了。
她更關(guān)心的,是另一個問題:“梁家哥哥,你怎么會在此處?”
聽著靈霏還有閑心問這個,梁一沉就知道大約靈霏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嚴重,心下稍稍安穩(wěn)幾分,才沉聲道:“如今流寇亂匪猖獗,太子殿下與寧王殿下誰都沒有在圣上跟前兒得了這個剿匪之職,可太子殿下看不得百姓們受苦,便私下委托了我,叫我想辦法剿匪,否則京都必定要大亂?!?br/> 他說話,極有耐心,語氣也是格外溫和:“方才從京城出來,便聽說有一輛官家的馬車被流寇追趕往這邊來了。我卻沒想到,竟是你們秦府的馬車!這些該死的流寇!”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幾乎咬牙切齒。
靈霏窩在梁一沉的懷中,卻忽而感覺到疲憊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她閉了閉眼,意識都有些模糊了:“梁一沉,我好累啊,想睡覺了!”
只這一句話,便讓梁一沉心頭一凜,而后加快了腳步,皺著眉輕輕晃著靈霏:“阿霏,別睡!和我說話,你別睡!”
他這幾年,見過太多在受了傷之后,就一睡不醒的人了!
而靈霏意識里,最后想說的話,就是告訴梁一沉:“梁一沉,你要安全把阿濤送回秦府啊!”
靈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中自個兒的娘親還活著,她笑著看著靈霏,仿佛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不論靈霏如何奮力掙扎于奔跑,卻都沒有辦法觸及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有多久,沒有見過娘親,也沒有見過那樣溫柔的笑了呢?
“啊——”
突然間,劇烈的疼痛將靈霏從方才的模糊之中仿佛突然抽了回來!
耳邊的一切,就變得明朗了起來——
最先映入耳中的,是秦岳擔(dān)憂的聲音:“我孫女怎么還不醒來?”
是啊,饒是在這個冰冷了多年的家中,也還是有人真心實意地在關(guān)心自己不是嗎?
而后,便是白勤溫潤的聲音:“秦家祖父請放心吧,阿霏妹妹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赡苁且驗轶@嚇過度,也可能是因為流血太多了,所以才一直沒有蘇醒。不過讓她多睡一會兒也是好事,受了傷的人,睡覺也是一種休養(yǎng)的方式?!?br/> 白勤也來了?
靈霏的心頭愣了愣:是啊,白勤如今正在和她議婚,家里又是太醫(yī)院出身,自然該是她來替自己診脈看傷。
而后便是秦曉絲那有些討厭的聲音,尖細而做作:“白家哥哥說的是呢!祖父不用太過擔(dān)心了,白家哥哥的醫(yī)術(shù)您還不放心嗎?我可崇拜白家哥哥了,祖父且等著三姐姐醒來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