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總督行臺衙門。
“杏蓀,李德那里又怎么說,還死揪著要共同審問不松口?”
提起美國領(lǐng)事李德,李鴻章就一肚子的火氣。
昨天盛懷宣把經(jīng)過自己這邊簽押房的師爺潤色過了的,石川伍一的‘證詞’送給李德過目,結(jié)果李德根本不買賬,竟然說清國歷來盛行刑訊逼供,常有屈打成招之事。
只有經(jīng)過美國人參與的審問,才能證明石川伍一究竟是不是日間。
這在李鴻章看來,簡直就是胡攪蠻纏的笑話。
一個犯人你不往死里揍他,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承認(rèn)自己犯過罪案?
本來李鴻章把今天和張弼士喝了一下午的酒的兒子女婿外甥找過來,就是想聽聽他們對于何長纓今天當(dāng)街殺人這個案子,有什么見解。
然而話還沒開說,直隸布政使周馥就從保定趕過來求見,屁股還沒坐熱,盛懷宣也遞了帖子進(jìn)來。
說是下午李德又去了一趟津海關(guān)道,有要事要當(dāng)面稟呈。
結(jié)果一等盛懷宣進(jìn)門行禮,李鴻章就忍不住問道。
“大人,真是一個好消息。”
盛懷宣先恭敬的給李鴻章行完半膝跪的禮儀,才笑嘻嘻的站起來。
“哦,怎么說?”
李鴻章聽了不禁精神一振。
這些天因?yàn)槭ㄎ橐坏陌缸?,李鴻章被美國人,英國人,還有總理衙門,折騰的不勝其煩。
現(xiàn)在清日兩國在朝鮮磨刀霍霍,結(jié)果李鴻章這個主帥卻整天被這些芝麻瑣事困擾的焦頭爛額。
要知道他已經(jīng)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整天被這些事情牽絆,哪還有精力再去關(guān)注朝鮮。
“中堂,李德今天下午到了津海道衙,表示完全接受咱們提供的關(guān)于石川伍一這個間諜的供詞,并且表示不再強(qiáng)行要求咱們釋放遣返石川伍一回東洋國?!?br/> 隨著盛懷宣的話一說完,屋子里的幾個人都是一臉的驚愕,什么時候這些西洋佬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張佩綸看著盛懷宣眼睛里的狡諧之色,就笑著說道:
“杏蓀,你就別再抖包袱了,有什么原委你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別讓我們猜著費(fèi)神?!?br/> “你小子!說吧?!?br/> 李鴻章這才明白過來,笑罵著說道。
“中堂,不是我抖包袱,而是這事兒真是巧得讓人稱奇,也驚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br/> 雖然額頭上并沒有汗,盛懷宣還是忍不住舉手擦了一把。
聽盛懷宣這么一說,就更加的勾起了眾人的興趣,就連周馥也忍不住問道:“怎么個巧法,又是什么事情,能嚇得咱們北洋的財(cái)神爺出了一身的冷汗?!?br/>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中堂知道今天何長纓救得那個女子是誰?”
這次盛懷宣沒有再抖包袱,而是直接說道:“她叫山縣小曼,是山縣有朋的閨女?!?br/> 滿屋悚然。
山縣有朋,號稱當(dāng)代東洋陸軍之父,上一屆的東洋內(nèi)閣首相,現(xiàn)任東洋樞密院議長,控制著軍界,左右著政界,是東洋除了伊藤博文之外,最有權(quán)勢的一個人。
這要是他的閨女在大清出了岔子,那才真是世界嘩然,在列國面前丟盡了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