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路,寂靜無聲,一個車隊由遠及近,發(fā)動機轟鳴伴著風(fēng)嘯,半山的鳥兒驚起一片。
沒有去老虎鄉(xiāng)的方向,冰團車隊拐下清安縣國道,前行沒多久,又拐下了另一條小路,與老虎鄉(xiāng)的方向相反。
這條小路連鄉(xiāng)道都算不上,寬度不夠5米,兩輛大車迎面對上,其中一輛便要下半個車身在路旁水泥路下。
沒人知道這條小路通向什么地方,那輛白色敞篷寶來車棄了,改用臥鋪車打頭,柳小陌一如既往的在駕駛位旁邊站著。
司機開車,這次是他親自指路……
在伏牛村休整的兩天,吳楠親自換上片新的擋風(fēng)玻璃,柳小陌寧立駕駛位旁,靜靜的看著這條他無比熟悉的小路,時而露出些許笑意、時而又有些悵然若失……
記得小時候,這里還是黑土路,每天清晨4點半起床,5點便要走出家門,外公趕著騾車,兩個小時送他到老虎鄉(xiāng)中心小學(xué)。
到了小學(xué)3年級,外公得了肺癆、撒手人寰,外婆一個人操持家計,也是在那個時候,小學(xué)3年級的柳小陌便要一個人往返4小時的土路,只為求學(xué)。
那時候,他背的書包是隔壁嬸子用布頭縫的,書包里背的不止是書本和鉛筆,還有兩個苞米面窩頭。
這不是賣慘,城市里的孩子永遠沒辦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窮山溝。
沒有路,走路要兩個小時才能到一個鄉(xiāng)鎮(zhèn),沒有電,喝的是山水,沒有錢,村子里一共只有七戶人家,每半個月輪流趕著騾車去一趟鄉(xiāng)里,置辦全村的生活用品。
朦朧的印象里,柳小陌記得自己也是有過父母的,母親生下他后便和父親去了城里打工。
他兩歲時,父母還回來過一次,在那以后便音信全無,4歲的時候外公趕著騾車進城,抱回來了兩個最便宜的骨灰盒,老淚縱橫。
那個時候柳小陌還小,不知道傷心,也可能是對父母沒有什么印象,但他看到外公外婆哭的傷心,他便也跟著哭,哭了沒幾分鐘,隔壁嬸子家的丫頭過來找捉麻雀,他便興高采烈的和她一起上山做陷阱去了。
外婆陪著柳小陌到了初二,身上長了蛇盤瘡,后來柳小陌學(xué)了知識才知道,那學(xué)名叫“帶狀皰疹”本不是什么大病。
但外婆沒啥文化,許是怕拖累了家里,臥床吃了3天的藥,沒見好轉(zhuǎn),第4天,柳小陌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便看到床上的外婆翻了白眼珠子,嘴角淌著白沫,地上是扭開蓋的農(nóng)藥瓶……
村里的趙爺爺上山砍了棵大樹,幫襯著做了口棺材,柳小陌一個人去山頂刨開了外公的墳包,將二老安葬在一起,他在墳前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回村里謝過鄉(xiāng)親,第三天便一個人返回學(xué)校。
那一夜他成長了很多,他知道想要走出這個窮山溝,就必須要有文化。
回到老虎鄉(xiāng)中學(xué),他沒去上課,他第一時間去了校長室,不卑不亢的把家里的情況告訴了老校長……
那天過后,柳小陌在學(xué)校食堂幫工,早晨起來蒸饅頭,晚上刷盤子,沒有工錢,但免了書本學(xué)雜費,晚上也可以住在食堂,食堂的另一位好心阿姨,送了他一套舊棉被和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