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嘉德五年正月初三,三公九卿再次于文昌殿召開小朝會。在宗正姒召的強烈要求之下,天子姒泓參與此次朝會。
還是那副摸樣,天子高高端坐帝位,居高臨下的看著殿內(nèi)的十幾名中樞大臣。看著他們紛爭,看著他們互相攻擊,同時也看著他們互相的妥協(xié)。
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宗正姒召和太常姚旃妥協(xié)。
大司空藺纮因為當日吐血的關(guān)系,身體尚未恢復(fù),目前依舊在家中修養(yǎng),是故沒有參見此次朝會。
換句話說,就算藺纮知道這次召開小朝會,他只怕也會借口傷病推脫。
他是在是被不成器的兒子藺祈弄的傷心欲絕。
太丟人了!
縱使嫁女給天子,可是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悔婚,這種事情不論怎么看,都會讓人以為藺氏是在攀附天子,毫無底線!
而且那副急不可耐的摸樣,實在是讓人不恥。眼下雒陽盛傳藺氏媚天子而斥聶氏,藺氏的聲望遭到沉重打擊。
盡管,攀附天子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是同聶氏悔婚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更重要的是聶抗還是九卿之一的廷尉,藺氏和聶氏又是世交,如此種種積累在一起,足以讓人以為藺氏丑惡。
又一個議題結(jié)束。
鄧亥瞥了一眼聶抗,發(fā)現(xiàn)他依舊面無表情,紋絲不動,心里不禁暗忖,‘倒是能憋的住氣?!?br/>
便在此時,大司馬趙無傷起身,朝著天子躬身一拜。
“臣為陛下賀,恭喜陛下?!?br/>
姒泓抬了抬有些沉重的眼皮,和聲道:“大司馬不妨直言,有何事值得慶賀???”
姒召和姚旃也是一臉的奇怪。
鄧亥、柳齊二人倒是了然,只是沒說話。聶抗瞇了瞇眼,輕輕吐口氣。
大司馬趙無傷言道:“臣恭喜陛下,義陽王叛軍在上洛郡商縣大敗,為雍州華陽郡校尉聶嗣率軍大破之,殲敵十余萬!”
“這是詳細戰(zhàn)報,請陛下御覽。”趙無傷雙手奉上一份帛書,天子近侍連忙接過,轉(zhuǎn)交給天子。
話音落下,殿內(nèi)頓時嘩然。
姒召急忙出聲,“大司馬,你說真的,雍州兵馬真得大破十萬叛軍?”
他覺得很不真實,因為義陽王可是有十萬大軍。雍州有什么呢?他們憑什么大破十萬叛軍?
這個疑惑,直到詳細戰(zhàn)報傳遍殿內(nèi)每一個人的時候,方才得到答案。
當最后一個看完戰(zhàn)報的人放下帛書,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廷尉聶抗的身上。
楊崧辦事情還是很仔細的,不僅將戰(zhàn)爭細節(jié)寫的很完善,而且將此役最大功臣聶嗣的基本情況介紹的很通透。
雖然文中沒有直接點名聶嗣就是聶抗的兒子,但是只一句‘出身櫟陽聶氏子’,這便足以讓殿內(nèi)群臣的目光看向聶抗。
誰不知道,聶抗乃是當代櫟陽聶氏主君。
天子輕輕吐口氣,感覺整個人好像瞬間輕松許多,壓在心底的大石頭悄無聲息的就被掰開了。
縱然朝政大權(quán)不在他,可他畢竟是天子,酆朝的天子。叛軍在荊州驕縱狂妄,這是在啪啪的打他臉!
天下人罵的都是他這個無能的天子。
甚至,他還要擔(dān)心叛軍會不會打到雒陽來。
眼下,看完上洛郡的大捷消息,他整個人驀然輕松了。
“聶卿。”
“臣在?!甭櫩共患辈痪彽仄鹕碜饕疽欢Y。
天子臉上綻放著屬于少年郎的開朗笑容,“這捷報中所提到的華陽郡校尉聶嗣,乃是什么人???”
“回稟陛下,此人乃是臣不成器的兒子。”
“不成器?”柳齊笑著道:“廷尉大人,櫟陽聶氏教導(dǎo)子弟這般嚴謹么。似聶嗣這般,未滿十八便以三千破敵十萬,此等人物,還能算是不成器?”
陰陽怪氣!
分不清是吹捧還是下絆子。
天子頷首,“中書監(jiān)令說的不錯,我朝史上也未曾有此人物。以少勝多,年不過十八便將兵迎擊叛軍,更是殲敵十數(shù)萬,讓叛軍不得不退回荊州。”
“此一役,叛軍元氣大傷,屆時我朝天兵南下,叛軍再無翻身機會。此子少年英杰,功不可沒!”
聶抗平靜道:“為君為國,乃是臣民本分,實在當不得陛下如此夸耀。聶嗣,還只不過是個孩子?!?br/>
聞言,殿內(nèi)其他的大臣紛紛翻白眼。
孩子誰家沒有,像你家那樣的還能算是一般孩子?不過也沒人說什么,畢竟那是人家兒子爭氣。
姚旃的臉色卻是變了又變,剛剛聽了聶抗的話,他想起來不久前的那件事情。
當初,天子納妃藺氏淑女,其曾經(jīng)的婚約對象,正是聶抗的兒子,聶嗣!
“陛下,臣有疑惑?!币蛊鹕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