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內(nèi)苑,一處雅間。
“明公,你有個好弟子啊?!辈黄堁孕Φ墓宸瑢⒊l(fā)下的大捷文書送到范瓘案上。
他臉上雖然風平浪靜,但是范瓘仍舊能從其言語中聽出一絲惱怒。當下,他便拿起文書觀看。
須臾,范瓘大笑,“好,伯繼殺得好!”
公叔服冷哼一聲,走到案幾前跪坐。
“明公,聶嗣雖然擊潰我軍十萬,但你可知,我義陽國內(nèi),善戰(zhàn)男兒何止十萬。此番他僥幸勝得一籌,但是下次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br/>
實際上,公叔服不是很生氣的原因很簡單。
他早就氣夠了!
可是失敗的是自己的父王,他這個做兒子的難不成還敢指責他?
“殺你十萬,亦慰我心,足矣!”范瓘反唇相譏,“區(qū)區(qū)賊子,不思天恩,妄圖顛覆乾坤,簡直就是狼子野心,豚犬不如!”
聞言,公叔服也不生氣。他早就習慣了范瓘說這些,所以顯得很淡定。
“范公,直至今日,你也不愿降?”他語氣莫名,似乎帶著淡淡的威脅。
“呵呵。”范瓘冷笑,“若非你日夜令人看守,老夫早已為國盡忠,說這些陳詞濫調(diào),毫無作用。我勸你還是早早的熄了心思,我是絕對不會為爾等張目!”
“你......”
話沒說完,一道聲音竄入耳中。
“公子,大王暈厥!”
“什么?!”
義陽王在此之前,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但是自從商縣戰(zhàn)敗以后,他第一次后悔。后悔不該怒而興師,中了敵人圈套。
這一次,他又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沒能鎮(zhèn)定,若是早些派探子打聽白狄消息,斷斷不會有今日之懊悔!
甚至,那份恥辱也能避免。
可惜,現(xiàn)在說這些已經(jīng)晚了。
待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便瞧見公叔服和幾個幼子跪在地上。宋聞也是侍候在側。
眾人見義陽王轉(zhuǎn)醒,紛紛上前問候。義陽王遣散諸人,留下公叔服與宋聞。
“悔之晚矣!”第一句,他便是懊惱之言。
宋聞和公叔服對視一眼,皆是一嘆。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若是當時能夠沉穩(wěn)一些,現(xiàn)在雍州已下,白狄那邊也能及時結盟,互為援手。
“父王,別胡思亂想,眼下你要養(yǎng)好身子。義陽國不能沒有您,您還要帶領義陽國男兒報仇雪恨,拿下雍州,手刃惡賊聶嗣。父王,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呀!”公叔服苦苦勸解。
宋聞也說道:“大王,眼下白狄再次南下。雖然我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卻大大有利于我們恢復實力。此刻,朝廷那邊已經(jīng)準備征收稅賦,以作軍資。據(jù)此來看,他們短時間應是不會在意我們。而我們,正好趁此良機,恢復元氣,以待他日,再度攻打雍州!”
“能不能現(xiàn)在就打?”義陽王拉著宋聞的手,說道:“現(xiàn)如今朝廷要抵抗白狄,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宋聞?chuàng)u搖頭,為難道:“大王,如今我們并非只有義陽一地,我們可是占據(jù)著整個荊州啊。若是不能政通人和,荊州之民不僅難以為我所用,甚至會掣肘我們。大王,還請三思!”
公叔服也跟著勸道:“父王,宋大人所言不錯。眼下我軍新敗,士卒尚在訓練,如何能夠長途跋涉,再襲雍州?”
他覺得自己的父王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偷著樂么。
畢竟,有白狄人牽制朝廷,他們便能安穩(wěn)恢復實力。
這可是上天賜下的恩惠啊。
聞言,義陽王摸了摸額頭上的綁帶,重重一嘆。
“此間之過,皆寡人也!”
宋聞道:“大王不必懊悔,白狄撕毀和親盟約,強行南下,更兼此時正值西北嚴寒之時。由此可見,白狄南下之心堅決,是故,其短時間內(nèi)絕不會退去。我們亦可抓住機會,早日統(tǒng)帥荊州,化民為兵!”
義陽王重重點頭,“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頓了頓,他看向公叔服,“那個范瓘,若是還不愿意投降,你就殺了他吧,此人就是茅坑里面的石頭,又臭又硬,根本不懂變通,不必在此人身上浪費時間。”
公叔服卻搖了搖頭,解釋道:“父王,范瓘乃是丹水書院夫子,這些年來,不知教導了多少荊州才俊。那些人或是地方之豪奢,或是城中是顯貴。若是范瓘愿降,既能為我們正名,又能助我們更快的統(tǒng)帥荊州,不可亂殺之。”
聞言,義陽王稍作沉思,言道:“你說的也對,眼下我們不能在荊州激起反意,是要想個懷柔的辦法,拿下那些人?!?br/>
“父王英明?!惫宸闪丝跉猓伤闶莿褡×?。
他其實也很想殺范瓘,但是考慮到勸降范瓘帶來的巨大好處,他每次都硬生生的忍住殺意。
雍州,櫟陽。
聶氏塢堡。
聶嗣閉著眼,兩只腿盤坐,案幾上擺放著天子旨意,以及五官郎將的賜封文書。
聶垣和聶桓二人,氣的臉頰通紅。
“這算什么!”聶桓‘哐’的一聲,怒錘自己胸膛。
他不敢錘案幾,因為他怕自己一拳打碎了案幾,大兄會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