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姬定自己所言,這人生苦短,但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雖然他很年輕,但也無暇閑庭信步。
每一步!
都至關(guān)重要!
也都是在為未來打基礎(chǔ)。
他如此費盡心思的將濮陽打造成一個商業(yè)大都會,為得絕不是財富。
他早就計劃好,通過商業(yè)來推行書同文,車同軌,以及統(tǒng)一度量衡,將來若他能夠復(fù)興大周,直接拿來用就行。
不過誰也猜不到他的這個打算。
關(guān)鍵他的理由,是非常充分。
書同文、車同軌,在濮陽來說,就是服務(wù)于商人。
濮陽的繁榮,是基于商人。
你給我?guī)矸睒s,我服務(wù)于你。
難道還有比這個合理的事嗎?
激動!
殷順且他們很是激動!
可算是有事可做了。
這兩年他們可真是太閑了。
但是迎面就是當(dāng)頭一棒,這消息一經(jīng)傳出,立刻就引起軒然大波。
不少大富商非常反對這個政策。
其中一個關(guān)鍵原因,就是如今在濮陽的商人,多半都不是濮陽本地人,而是來自宋國、齊國、楚國,以及魏國的大富商。
這誰的拳頭大,自然由誰來決定。
推行新得文字,新得度量衡,他們可都得重新適應(yīng)。
為什么?
我們?yōu)槭裁匆ブ匦伦x書。
這不是沒事找事干嗎?
另外,官府長久沒有作為,同時民間十分繁榮,導(dǎo)致他們也不習(xí)慣于官府對他們發(fā)號司令。
他們是拒不接受。
沒有辦法,只能求助于姬定。
老大!
這還得你來搞定。
姬定就讓殷順且在膾炙酒舍舉行一場探討大會,而他只是作為嘉賓出席。
“如今的濮陽,亦非昔日的濮陽,那些人可都不是那么好對付的?!?br/>
姬舒一邊幫著姬定披上獸皮披肩,一邊稍顯擔(dān)憂地說道。
姬定卻是一臉輕松地笑道:“我亦非昔日的我,我比之前可是更不好對付了?!?br/>
說著,他又嘆了口氣道:“可惜你又不愿陪我去,要不然的話,你會更加癡迷于我?!?br/>
姬舒稍稍一翻白眼,是搖頭不語。
她覺得姬定什么都好,就是銳氣太盛,見誰都是咄咄逼人。
連孟子都敢硬剛。
在他的字典里面,似乎就沒有“屈服”二字。
乘坐馬車來到膾炙酒舍。
剛下得車來,姬定忽然停住腳步,偏頭看向一輛緩緩行來的馬車。
過得片刻,那輛馬車來到酒舍門前,只見一位美貌少婦從馬車上下來。
不是蔡夫人是誰。
當(dāng)蔡夫人見到姬定時,不免一愣,旋即輕輕頷首道:“先生?!?br/>
“夫人?!?br/>
姬定拱手一禮,笑道:“想不到夫人也來湊這熱鬧。”
蔡夫人笑道:“這事可是關(guān)乎著濮陽的每一個人,我也想來瞧個結(jié)果。”
“那倒也是?!奔Фc點頭,又道:“對了,最近怎么沒有見夫人去宮里?”
蔡夫人道:“如今有你在,公主也就不需要我?guī)兔??!?br/>
姬定笑道:“難道不是大司馬,讓你與我保持距離?!?br/>
蔡夫人只是笑了笑。
姜佐到底是齊國委派來的,而當(dāng)時齊楚勢如水火,尤其姬定策反宋國之后,當(dāng)時令齊國真是非常緊張,生怕濮陽被盟軍占領(lǐng),姜佐如今可是受齊王之命來此,他為了避嫌,于是讓女兒暫時別跟姬定接觸,以免齊國方面會誤會。
“好在雨過天晴?!?br/>
姬定伸手道:“夫人請?!?br/>
蔡夫人輕輕頷首,與姬定一同往里面走去。
“老師!”
忽聽得一個聲音傳來。
“嗯?”
姬定停下腳步來,左右看了看,道:“奇怪!這聲音好像季武的聲音。”
蔡夫人輕輕抿唇,也不做聲。
“老師!”
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
姬定四處張望,忽然目光鎖定在一個門口維護治安的一個錦衣衛(wèi)身上,瞅了半響,突然手一指道:“臭小子!裝神弄鬼,還不過來。”
那錦衣衛(wèi)趕緊走過來,抱拳道:“學(xué)生姜季武見過老師。”
姬定打量著姜季武,只覺這小子跟換了個人似得,一點也不像似之前那個無所事事的紈绔,如今的姜季武神采飛揚,威風(fēng)凜凜,成熟了許多,也不怪他第一眼都沒有認出來,道:“你小子變化挺大得呀!”
姜季武立刻破功,嘿嘿笑道:“是么?那不知學(xué)生何時能夠跟老師去外面闖蕩?!?br/>
姬定眨了眨眼道:“啥意思?”
姜季武激動道:“老師,你不會忘記了吧,你說只要學(xué)生有進步,就跟著老師出門闖蕩?!?br/>
“我...我有...!”
姬定偷偷瞄了眼蔡夫人,他真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蔡夫人點了下頭。
“這...我怎么會忘記?!奔Фǖ溃骸安贿^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裝模作樣?!?br/>
姜季武立刻道:“我可不是在裝模作樣,我之前一直在邊境守衛(wèi)濮陽,并且立下戰(zhàn)功,如今我已經(jīng)榮升為錦衣司長,這一代可都歸我管?!?br/>
蔡夫人那雙秋水雙瞳,滿是自豪地看著弟弟,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姬定笑道:“那你自己說,你這位錦衣司長是否有資格跟著我這位兩國相邦出門闖蕩?!?br/>
姜季武眨了眨眼,撓著脖頸道:“那...那興許還不夠?!?br/>
姬定道:“那你就繼續(xù)努力?!?br/>
姜季武點頭道:“老師放心,學(xué)生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br/>
姬定笑道:“我就你一個學(xué)生,你不會令我失望,你只會令我感到絕望。”
姜季武頓時覺得亞歷山大。
是呀!
我是老師的唯一學(xué)生,我不能令老師丟人。
未等他回過神來,姬定已經(jīng)與蔡夫人從他身邊走過。
“想不到令弟變化這么大?!奔Фㄉ燥@驚訝地說道。
蔡夫人道:“這都是先生教育的好?!?br/>
“這我可真是受之有愧。”姬定搖搖頭,道:“要是換成別人,可不會有這般效果,還是令弟自己懂事?!?br/>
蔡夫人立刻點頭道:“季武自小就聰明伶俐,只不過疏于管教,才令他差點誤入歧途,好在先生及時將他拉了回來?!?br/>
“又來了!”
姬定苦笑地搖搖頭,道:“那夫人幫我?guī)Ш⒆舆@么多天,我又該如何答謝夫人,是不是要以身相許?!?br/>
蔡夫人面色一紅,啐道:“我可不是幫你,我是幫公主?!?br/>
姬定深知蔡夫人臉皮薄,倒也沒有繼續(xù)打趣她。
酒舍內(nèi)本是人聲鼎沸,當(dāng)姬定出現(xiàn)時,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姬定,泛著綠油油的光芒。
完全無視姬定身邊那位大美人。
姬定低聲道:“夫人,是不是只有在我身邊,才會有一種綠葉的感覺?!?br/>
“綠葉?”
蔡夫人錯愕道。
姬定道:“襯托我這朵鮮花?!?br/>
“......?”
蔡夫人無言以對。
“楚相!”
“周侍中!”
“周先生!”
過得片刻,眾人激動地站起身來,是毫無默契的稱呼著姬定。
“等等!”
姬定手一抬,道:“你們別來找我,今日我只是作為嘉賓出席,有問題去找殷大夫他們?!?br/>
說著,他手向旁邊的雅座一引,與夫人上得四五臺階,來到一間雅座里面坐下。
眾人無不露出失望之色。
要知道濮陽的繁榮,可是姬定一手締造的,而大家對于這種繁榮有著諸多爭論,一直以來都想要姬定論一論,可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今日好不容易逮住姬定,他自想問個明白。
哪知姬定無意與他們討論。
早就在此等候的殷順且見大家都不肯罷休,還蠢蠢欲動,生怕他們轉(zhuǎn)而跑去跟姬定議論儒家、法家之事,趕緊起身道:“今日我請各位前來,主要是為了探討,關(guān)于是否統(tǒng)一文字、量器一事?!?br/>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道:“我們看這事根本就無須探討,如今一切都很好,也沒有誰對此有議論,朝廷真是閑著沒事做?!?br/>
“言之有理,朝廷閑著沒事做,可以自己去找事干,沒有必要給我們找事干,我可不閑?!?br/>
.....
反對聲是一浪高一浪。
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殷順且。
殷順且等一干大夫,很是憤怒,我好歹也是一個官員,你們可真是一點面子也不給。
由于官府長久不作為,變得越發(fā)沒有威信,真的還不如一個錦衣衛(wèi)好使。
目前這些商人最畏懼還是錦衣衛(wèi)。
包括各國官員。
因為錦衣衛(wèi)乃是墨家勢力控制的,墨者可都是瞎子,就不看身份和地位的,誰犯罪都抓。
正當(dāng)這時,一個文士突然回頭看向姬定所在的雅座,問道:“不知楚相對此有何看法?”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姬定身上。
他們就是故意將姬定拉下來討論。
畢竟姬定在這里可就沒有輸過。
姬定來到雅座邊上,道:“今日我是作為商人來此,各位還是稱呼我為周先生?!?br/>
一人又道:“聽聞這是周先生的想法?!?br/>
姬定當(dāng)即怒斥此人道:“誰造的謠,這分明就是富大夫想得,我不過是幫他拿到朝堂上議論?!?br/>
“是...是嗎?”
“當(dāng)然是的,我剛剛處理完楚國的事,哪有功夫惦記著想招來折磨你們,真當(dāng)我跟殷大夫他們一般閑啊?!?br/>
.....
殷順且他們徹底傻了。
明明就是你提議得,怎么你翻臉就不認人了。
難道我們又被賣了。
立刻便有一人問道:“如此說來,周先生也反對統(tǒng)一文字、量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