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于馬車上傲然挺立,高舉佩刀,高聲大喝道:“傳長公子令,清道。”
福伯話音剛落,守護(hù)在馬車外圍的百五十名精騎紛紛高舉馬鞭,狠狠抽向蜂擁而來的流民百姓的身上,一時間,噼啪之聲四起,隨之而來的則是流民百姓們的哭嚎叫罵之聲。
一些青壯試圖反抗,可他們哪里是甲胄俱全的百戰(zhàn)精兵的對手,結(jié)果,他們?yōu)樽约旱囊粫r沖動而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jià)。
精騎皆著重甲,手提馬槊,但凡反抗之人,皆被精騎捅殺于當(dāng)場。
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李楊竟生出一絲不真實(shí)之感!
“生命竟如此脆弱....”,李楊喃喃自語道:“不堪嗎?”
眼前發(fā)生的一幕幕,正在摧毀并影響著李楊的人生價(jià)值觀!
李楊忽然想到一句話:“寧為亂世犬,不為亂世人!古人所言非虛啊!”
“亂世未至,百姓的生活竟已如此不堪,天知道劉宏都干了些什么!”,李楊嘆口氣,隨后閉眼假寐了起來,眼不見心不煩,或許逃避是此刻最好的選擇,他還需要些時間來適應(yīng)這個全新的世界!
流民早已被眼前一幕驚的肝膽俱裂,只管自顧自的抱頭鼠竄,夫不顧妻,父不顧子,真真是應(yīng)了那一句:大難臨頭各自飛。
相比于無情的男人來說,婦人們在大難臨頭時,以自己的實(shí)際行動證明了母愛的偉大,她們并未拋棄自己的孩子,她們以瘦弱的身軀為兒女擋住了直刺而來的奪命馬槊。
車窗外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使李楊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他猛然睜開雙眼,皺眉掀開窗簾一角,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幕,心情極為復(fù)雜,當(dāng)他看到一對母子因躲閃不及而被奪路而出的騎兵揮槊串成糖葫蘆時,他終于出離了憤怒,大吼道:“不許傷害老弱婦孺?!?br/> 正欲對其呵斥一句:違者,殺無赦,可李楊卻并未將之付諸于口。
這一刻,李楊心里想的是:自己一無官職,二無功德,這樣的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對鎮(zhèn)守邊郡抵御異族的百戰(zhàn)精兵吆五喝六?只因自己是李滿的兒子嗎?或許這是一個理由,但李楊卻并不愿意做此等狐假虎威之事,他有著自己的驕傲與節(jié)操。
福伯何等的心思通透,見李楊欲言又止,他連忙板起臉接話道:“長公子有令,不得傷害老弱婦孺,違者,殺無赦?!?br/> 福伯的表情落在李楊等人眼中很是有趣,因?yàn)闊o論他如何做出嚴(yán)肅的表情,他的臉上卻總是一副樂呵呵的笑模樣。
出乎李楊等人意料之外的是,福伯之言猶如軍令一般,話音落后,百十名精騎紛紛依令而行,隱有唯福伯之命是從之意。
李虎探頭湊上前來,嘖嘖稱奇道:“未曾想,福伯之威,竟恐怖如斯?”
韓豹偷眼瞥向身旁低頭不語的王良,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奇之色,王良的沉著穩(wěn)重,令韓豹側(cè)目不已。
福伯,本名王福,無表字,賤籍。
世人常言:福伯是李滿的影子,李滿出現(xiàn)在哪里,他便出現(xiàn)在哪里,自打李楊三兄弟相繼出世之后,福伯便被李滿派到了李楊三人的身邊。
對于福伯身份,李楊始終沒想明白,若說他是輕賤之人,似乎有些不對,因?yàn)?,太守府?nèi)的眾人均對其十分的敬重,就連心高氣傲、待下人不茍言笑的楊氏,每每見之亦會露出一絲笑模樣,甚至連軍中的驕兵悍將亦對其敬服有加。
若說他是出身高貴之人,似乎又有些不妥,因?yàn)樗B最起碼的表字都沒有,整日里穿一身粗布麻衣,作一副下人打扮,與樸素打扮略有不同的是,他的發(fā)髻與短須修剪的一絲不茍,遇人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令人每每見之,不覺生出一絲親近之感,單以外表來看,福伯的形象很有迷惑性。
深深看了福伯一眼,李楊腦海中忽然想到一個十分貼切的形象:“笑面佛!”
正當(dāng)李楊陷入沉思之際,那笑面佛卻是動了。
“牽馬來?!保2鋈淮蠛纫宦?。
一名騎士連忙滾鞍下馬,將坐騎牽至福伯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