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得到了夫人的同意,房玄齡總算沒有打地鋪了。
但睡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只要一想起明日,房玄齡就思緒紛飛,半夜里翻了無數(shù)個身,然后……
被房夫人一腳踹下床,卻不知怎的,一打地鋪,房玄齡一下子就睡著了。
以至于第二日清晨,房玄齡發(fā)現(xiàn)夫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還在他身上仔細嗅了嗅,直到許牧來喊房玄齡,房夫人才放他出門。
……
軍營校場。
許牧站在最前方,他的左邊跟著張須陀,右邊則是跟著房玄齡。
而在他們面前,三千將士身穿統(tǒng)一規(guī)格的明光鎧,銀光流線,極為美觀,在冬日里透著別樣的寒意。
三千將士最前方,則是鐵浮屠的三百親衛(wèi),身穿漆黑丑陋的黑甲,但卻給人一種震懾感,好似在面臨一群動輒吃人的猛獸。
許牧微微抬頭,看到東方的太陽剛剛探出一抹朝霞,沉聲喝道:“升旗!”
而在許牧三人身后,校場正中央的高臺上,孔興岳早已準備就緒,手持著一桿黑色龍旗,猛地一揚。
“升龍旗,奏軍樂!”
與此同時,在校場四方,都有精通管弦的樂器師,拿著長笛、箜篌、腰鼓、琵琶等樂器,見到龍旗升旗,便彈弄起來。
在校場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總共有四支專門奏軍樂的樂器師,透過他們面前擺放著的木制擴音聲筒,把這一首慷慨激昂的軍樂奏響。
“轟隆隆……”
軍樂一響,便利用各大樂器模擬出了戰(zhàn)場中的殺伐聲,兵器碰撞,戰(zhàn)馬嘶吼等等聲音,讓人聲臨其境。
這也是在許牧的要求下,來自這個時代粗懂樂器的萬民城百姓自發(fā)組建的第一批軍中樂師。
整個校場,一時間,都充斥在了殺伐氛圍中,引動了眾人的熱血澎湃,尤其是眾軍士。
但每個人都按捺著胸中熱血,極其莊嚴肅穆地望著萬民龍旗緩緩升起。
在他們心中,萬民龍旗已逐漸成為了信仰。
不可褻瀆!
房玄齡剛進軍營,便被眼前軍容整齊,步伐統(tǒng)一的軍隊給吸引住了目光。
尚未來得及細看,便聽到許牧下令升旗。
然后……
他便看到了校場東西南北四大方向,竟然有樂師!
他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靡靡之音,以致亡國,古往今來,不絕于縷。
楊廣便是喜歡歌舞,喜歡樂器,才荒廢朝政,性格愈發(fā)乖僻的。
說實話,他第一時間,對許牧的印象直線下滑。
這樣的主公,未來必然成不了大事。
然而……
片刻之后,那一桿黑龍鑲邊的萬民龍旗升起,四周的管弦之音奏響,他被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尤其是各大樂器利用其長處,模擬出的戰(zhàn)場廝殺聲,一波接著一波地傳來。
他立身于校場中央,竟然有一種置身于戰(zhàn)場的錯覺。
眼前似乎是千軍萬馬在拼殺,尸骨遍野,血流成河,極其慘烈。
“這……這……”房玄齡指著那群樂師,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第一次聽聞這首沖擊力極強的軍樂,這是正常反應。
許牧見老房如此,連忙抓住他的手,提醒道:“老房啊,此曲即便是我初聞,也頗為心驚,深呼吸兩次,就會好多了。”
房玄齡聞言,連忙深呼吸了幾大口氣,這才從剛一瞬間的廝殺聲中緩了過來。
“此……此曲何名?”
在緩過來后,房玄齡對著許牧深深行禮,忍不住問道。
此時,他已不再認為這是靡靡之音了,相反,這更是殺伐之音,放在軍中演奏,實在是太適合不過了。
殺伐之音,可壯士卒膽氣,使之所向披靡。
所以在軍中,有戰(zhàn)鼓之說,鼓聲如雷,響動之時,士卒紛紛拼死沖殺,便是被戰(zhàn)鼓激起了心胸中的那股血氣和殺性。
此曲,同樣如此!
只不過……房玄齡聽著聽著,發(fā)現(xiàn)后面的調子又變得舒緩了不少,波折起伏,但他卻聽不出其中的門道。
許牧笑著解釋道:“此曲名為破陣曲,乃是前些日子排練而出的,這些樂師都是普通百姓,只是粗通樂器,不過排練此曲不下千百次,所以才能渾然一體,四律協(xié)同?!?br/> 說到這里,許牧也是感慨萬分。
為了從各方面增強軍隊戰(zhàn)斗力和凝聚力,他想了各種辦法。
利用萬民龍旗,為他們凝聚信仰。此外,還組織粗通樂器的百姓,創(chuàng)建了這一首軍曲。
若真論藝術的話,他創(chuàng)建的這首軍樂其實什么都不是,還頗有些不倫不類。
但它價值最高的地方就在于磅礴霸道,一開始便讓人身臨其境,如置身戰(zhàn)場。
此曲足以激起士卒血氣,這對許牧而言,便足矣。
“此曲尚未譜詞,日后若有音樂大家,老房可得介紹一二,為此曲作詞。”拍了拍房玄齡的肩膀,許牧頗為惋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