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曉敏把合作的協(xié)議給了廖文楓，廖文楓接過文件，看了兩眼，直接簽字。曉敏怪地問：“您不仔細看看嗎？”廖文楓說：“我信得過你?！睍悦舻拖骂^：“謝謝廖先生的信任，不過生意還是生意?！绷挝臈靼押霞s給她：“我信得過祖國大陸的生意人，不會欺騙我的一片愛國熱忱。第一筆資金明天就可以到位，我們的項目可以先啟動起來?！绷挝臈鞯沽藘杀幽帽?，遞給了她一杯。曉敏接過來問：“馬上就是春節(jié)了，不知道廖先生打算幾號回臺北？我好給您訂去香港的機票。”廖文楓喝口酒：“海峽兩岸都是中國人，卻還要在英國的殖民地中轉(zhuǎn)，這是中國人共同的悲哀啊！我決定了！不回臺北，就在省城過年！我要在自己的老家，在祖國過年！這里就是我的家！”曉敏聽到后激動地站起身說：“廖先生，您的愛國熱忱真讓我感動！我會向集團劉總和林經(jīng)理匯報，給您好好安排這個春節(jié)！一定讓您有家的感覺！”廖文楓笑著點頭。
　　“不如這樣，您打電話讓您太太一起到省城來過年好了！”曉敏說。廖文楓眼神黯淡起來：“我太太已經(jīng)去世5年了?！睍悦艏泵Φ狼?，廖文楓低沉地說：“5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算了，不說這個了。謝謝你，張小姐！”曉敏說：“叫我曉敏好了。”廖文楓笑了：“好的，曉敏。你過年怎么安排？”曉敏說：“我？我過年就在本市，我家就在這里?！绷挝臈餍Φ溃骸安恢滥懿荒苋ツ慵页灶D年夜飯？大陸的年夜飯，我還從來沒吃過?！睍悦舾吲d地說：“當然可以！只是我們家條件不是很好，我怕您不習慣。”廖文楓說：“我也是苦出來的，臺南的農(nóng)民家庭出身。這些不算什么，只要可以感受到過年的感覺就可以了。過年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確實很難受。”曉敏笑著說：“那沒問題！我親手給你包餃子吃！”廖文楓看著她：“一言為定！cheers！”兩個高腳杯碰到一起。
　　華明集團林秋葉辦公室。林秋葉看著合約點頭：“這樣我們的合作就具有法律保障了。曉敏，你立了第一功！”曉敏笑道：“是廖先生爽快，他信任我們。”林秋葉問：“信任？”曉敏說：“是?。×纸?jīng)理，您真的緊張過度了！我看廖先生是一個愛國臺胞，他是誠心誠意要和我們一起搞好省城的建設(shè)。”林秋葉說：“曉敏，你記住這句話——商人愛國，但是也愛利益。愛國是本性，追逐利益卻是本質(zhì)！尤其現(xiàn)在是和平建設(shè)時期，沒有利益的話，他是不會簽的！”曉敏嘟著嘴：“林經(jīng)理，我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您太緊張了?！绷智锶~嘆口氣：“也許吧。當了20年兵，有些都成習慣了——他問我丈夫的事情沒有？”曉敏說：“沒有，一句都沒有。”林秋葉點點頭，沒說話。曉敏就走了。
　　2
　　何志軍去陸院接了教員和學員，帶著他們順帶著回家看看。何志軍人沒進屋聲音先到：“我的倆閨女！”何小雨一下子沖出來抱住何志軍的脖子撒嬌：“爸——”
　　“哎呀！我閨女又出落水靈了！”何志軍掐掐何小雨的臉。何小雨一眼看見后面的鄭教員、張雷和劉曉飛，馬上就下來了，特不好意思地說：“爸，來客人怎么也不提前告訴我？”劉曉飛就眨巴眨巴眼睛。何志軍進來：“啥客人?。∧汔嵤迨宀皇亲约喝?？”何小雨看到劉曉飛進來，臉就紅了。
　　林秋葉從廚房出來：“哎呀，都來了??！老鄭，趕緊坐，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曉飛也來了??？”劉曉飛趕緊說：“阿姨好?！绷智锶~招手：“坐坐！這個小伙子沒見過，你同學？”
　　“阿姨，我叫張雷！”張雷利索地敬禮，“和劉曉飛是同班的。”
　　“都坐！都坐！”林秋葉說，“小雨倒水！”何小雨就趕緊倒水，倒到劉曉飛那里時踩了他一腳。劉曉飛沒準備，慘叫了一聲。何小雨明知故問：“怎么了？”
　　“沒事，沒事?！眲燥w看著大家，以笑掩飾，“我自己踩自己了?！?br/>　　“說你智商低，你還不承認?！焙涡∮杲o劉曉飛倒水，轉(zhuǎn)向張雷。
　　“謝謝。”張雷接過杯子，低聲問，“她呢？”
　　“誰?。俊焙涡∮暄b糊涂。
　　“方子君?！?br/>　　“在屋里休息呢。”何小雨說，又低語，“說真的，你放棄吧。你再出現(xiàn)，對子君姐是一種折磨。真的，讓她活在過去太殘忍了?！睆埨谉o語，默默地喝水。
　　何志軍去看了方子君。隨后方子君披上軍外衣往外走，便看見了張雷，愣住了。張雷慢慢站起來。方子君避開了目光，張雷神色一黯。
　　何志軍在廚房幫林秋葉忙活，何小雨往外端菜。何志軍忽然問：“我問你啊，閨女！你是不是跟劉曉飛那什么？”何小雨一下被問傻了，拿著菜戳在那兒：“爸，你說什么呢？”
　　“你知道我說什么。你還是學生，不是畢業(yè)了。所以這種事情我得問，我是你老子，我不能問嗎？”何志軍說。林秋葉說：“你別把孩子嚇著！以后抽個時間專門談不行嗎？”
　　“我也得有時間??！我好不容易跟閨女說句話，你插什么嘴？出去招呼客人去！”何志軍說。林秋葉嘟囔一聲：“你還有理啊？成天也不著家，回家就審我閨女！我閨女是你抓的特工啊？怎么著，我知道他們倆的事兒！我同意了！”
　　“媽——”何小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這跟我吵什么吵啊？”何志軍苦笑，“我說了我不同意了嗎？我說了嗎？”
　　“你同意你還問什么？孩子的事情他們心里有數(shù)，孩子們都大了！”林秋葉說。
　　“是啊，我的小雨長大了！”何志軍看著何小雨慈愛地說，“鳥兒大了，翅膀硬了要飛！閨女大了，出落水靈了要嫁！——不過我可囑咐一句，在你們沒有到正連級別以前不能結(jié)婚，要踏實工作！”
　　“爸！”何小雨漲紅臉，“你們這都說什么??？！我一句也聽不懂！”何小雨掉頭就出去了。何志軍和林秋葉看著女兒的背影哈哈大笑。何志軍自語：“一不留神，過幾年該當外公了？”林秋葉說：“你還好意思說？我問你，劉曉飛，你覺得怎么樣？”
　　“不錯，是個好兵！”何志軍說。
　　“我問你是不是個好男人！”
　　“好兵肯定是好男人啊！”何志軍納悶兒地說，“你看看我，是個好兵吧？不也是個好男人嗎？”
　　“你要是好男人，天底下就沒男人了！”林秋葉氣鼓鼓地說，“還好意思說！”
　　林秋葉端起菜就出去了，何志軍在廚房納悶兒：“我怎么不是好男人了？”
　　“咱們狼牙大隊是總部戰(zhàn)略預(yù)備隊，過年肯定是戰(zhàn)備，都回不了家過年了。所以今天呢，不是過年，但是是年夜飯！”何志軍端起酒杯，“這個桌子上的都不是外人！老鄭，我多年的老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林秋葉，我老婆！這個不用說了！剩下的，都是我們的晚輩，下一代的軍官們！我們都是或者曾經(jīng)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人，我們在這個中華民族傳統(tǒng)的節(jié)日坐在一起，來祝賀新的一年的到來！來，為了祖國平安，干杯！”
　　大家舉起了酒杯，碰杯，都喝了。方子君白皙的臉上出現(xiàn)紅暈：“何叔叔，我就這一杯，不能再喝了?！焙沃拒娬f：“好！那你就多吃菜！”何小雨趕緊給方子君夾菜：“吃這個！營養(yǎng)價值高！”
　　座位是何小雨安排的，何志軍居中，林秋葉在左邊，方子君在右邊。何小雨自然坐在方子君身邊，右邊是劉曉飛，然后是張雷。鄭教員在林秋葉旁邊。這樣就把方子君和張雷隔開了，但也產(chǎn)生一個問題，就是方子君和張雷面對面。方子君不看張雷，只顧低頭吃菜。何小雨踢了劉曉飛一腳，劉曉飛條件反射彈起來。
　　“怎么？我的凳子上有釘子？”何志軍眼一瞪。
　　“不是！不是！”劉曉飛急忙拿起酒杯，“何大隊長，我敬您一杯！”
　　“你看看這個孩子，在家叫什么大隊長！”林秋葉說，“你小時候叫他什么？你忘了你追著你何叔叔講戰(zhàn)斗故事的時候了？屁大點兒的時候就追著喊何叔叔，現(xiàn)在居然叫大隊長了？”
　　“阿姨，我……”劉曉飛不好意思地笑。
　　“啊，你愿意叫啥就叫啥！”何志軍說，拿起酒杯，“你個毛小子，有一套！居然敢對我后方下手！我還沒專門找你談話呢！你倒招我！”劉曉飛臉都嚇白了，不知道怎么說。
　　“談什么啊談？”何小雨一瞪何志軍，“有什么好談的？”
　　何志軍大黑臉立即笑了：“不談！不談！沒啥談的！今天咱們過年，喝酒！——劉曉飛，你給我好好干！我的眼睛看不見別人也得看見你！記住了！”
　　“是！”劉曉飛堅定地說，“何大隊長，您放心吧！”一老一少，兩個軍人一飲而盡。
　　“何大隊長，我也敬您一杯！”張雷端著酒杯站起來，“我一直都仰慕您，今天能和您喝杯酒，是我的光榮！”
　　何志軍也站起來：“張雷！我希望你也能成為一條像你哥哥那樣的好漢！喝！”
　　方子君的手哆嗦了一下，筷子掉了一支。兩人喝完酒，坐下。張雷看看方子君，方子君臉上的紅暈消失了，還是那種慘白。
　　“老何，咱倆怎么喝??？”鄭教員端起杯子。
　　“咱倆不能用這個！”何志軍拿起酒瓶子就往跟前的小碗里倒。鄭教員苦笑：“早料到了，我都帶藥了！”他把藥拍到桌子上，“跟你何志軍喝酒，我每次都要準備喝趴下拉倒！”何志軍哈哈大笑，兩個老哥們兒拿起小碗就給干了。
　　何小雨又踹一腳劉曉飛，劉曉飛急忙起身敬林秋葉，林秋葉笑著說：“你看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客氣了呢？你跟劉總還有你媽媽說了沒，你過年在特種偵察大隊？”
　　“說了?！眲燥w說，“他們同意。我媽有點兒不愿意，我爸說我已經(jīng)是軍人了，就要服從組織安排。阿姨，您喝一半，我喝完?！?br/>　　“好好?！绷智锶~喝酒。張雷看著方子君，想說話，又不敢說。門鈴響了，何小雨起身去開門：“哎喲！我說誰呢！芳芳，你怎么來了？”劉芳芳穿著軍裝和大衣進來：“我怎么就不能來??？喲，你們家今天有客人??？”
　　“什么客人，都是自己人！”林秋葉起身急忙去拉劉芳芳，“把衣服掛上，帽子掛這兒！趕緊入座，來了就一起吃！算我們家年夜飯！”
　　劉芳芳脫了軍大衣和軍裝外衣，里面穿著黃色高領(lǐng)毛衣。之后她就被何小雨按到張雷邊上坐下。何小雨介紹說：“爸，這是我的同班同學劉芳芳，我的鐵哥們兒！”
　　“好好！我這一看你們都當兵，我就高興！這算我的三閨女??！先喝一杯！”何志軍說。劉芳芳趕緊說：“何叔叔，我不會喝酒?！?br/>　　“不會喝，學！”何志軍哈哈大笑，“當兵不喝酒哪兒行？不多喝，喝一杯！”
　　劉芳芳只好拿起酒杯：“何叔叔，阿姨！還有在座的哥哥姐姐，我敬你們！”
　　何志軍看她喝了，高興地說：“好！絕對是我的三閨女！老鄭，你不許和我搶！”
　　“我有一個閨女就夠了，是吧，小雨？”鄭教員對何小雨眨巴著眼。
　　“是——”何小雨拉長聲音，“爸——”
　　大家哈哈大笑，只有方子君臉上沒什么笑容，出著神。張雷也沒笑，低下頭想著什么。林秋葉急忙轉(zhuǎn)移方子君的注意力：“大丫頭，嘗嘗媽給你做的春卷！這是你一直都愛吃的！多吃點兒！”
　　“嗯?！狈阶泳裏o力地笑笑。張雷看著只覺得心如刀絞，卻不敢說話。
　　“本來我找小雨是來商量一件事情！既然何叔叔也在，我就直接跟您說了！”劉芳芳大方地說。何志軍納悶兒：“什么事兒?。窟€要找我？”
　　“我和我爸爸商量了一下，我打算寒假去特種偵察大隊見習！我想在大隊醫(yī)務(wù)所做個見習女特種兵，不知道何叔叔同意不同意？”劉芳芳真不愧是軍長的女兒，見過世面，舉止落落大方。何志軍急忙倒酒給她：“好??！痛快！我歡迎?。≡敢鈦硖胤N偵察大隊，我當然歡迎！以后畢業(yè)也來，我們大隊沒女干部！你要來了，就是第一個！不過，你要做好吃苦的準備，我不會照顧你的！”
　　“我知道。”劉芳芳端起酒杯，“我也是軍人的女兒，我知道特種部隊肯定是很苦的。我先敬何叔叔一杯！”兩人喝完酒，何志軍問：“你爸爸是哪個部隊的？”
　　“哦，他在后勤工作，是個普通干部。”劉芳芳說。何小雨忍住笑，吃菜。張雷也詫異地看劉芳芳，劉芳芳對他調(diào)皮一笑，她喝了酒的白皙臉龐上浮現(xiàn)出兩朵紅云，在黃色高領(lǐng)毛衣的襯托下更加顯得楚楚動人。劉芳芳說：“你以為，只有你敢做特種兵？我也敢。”
　　張雷笑了，端起酒杯由衷地說：“有志氣！”
　　劉芳芳端起酒杯：“現(xiàn)在別說太早！是不是有志氣，特種偵察大隊的訓練場上見！”
　　兩人喝酒，何小雨樂了，再看方子君，方子君臉上的表情很復雜，她起身說：“對不起，我有點頭兒暈，我先回屋休息了?！焙涡∮昙泵ζ鹕矸龇阶泳骸拔宜湍慊厝?。”張雷看著方子君和何小雨進了房間，隨手把門關(guān)上了。
　　方子君坐在床上半天不說話。何小雨靠在門邊看著她，許久才說：“姐姐，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喜歡不喜歡張雷？”
　　“我真的不知道?！狈阶泳嘈?。何小雨著急地說：“那你為什么跟人家分手？現(xiàn)在劉芳芳進來了，是我鼓搗的，怎么收場?。?！”方子君說：“我看他跟劉芳芳挺好的。真的，我的心傷痕累累，我也不是一個純潔的女人，我配不上張雷。”
　　“全都亂套了！”何小雨眉毛都擠到了一起。方子君靠在床上：“一點兒都不亂，我心里很明白。我想，他跟劉芳芳在一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是對的，小雨。我之所以這樣痛苦，就是因為沒有你的那種果斷，我和張雷不合適。你出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br/>　　何小雨無奈地說：“那想你到底怎么著啊？”
　　“我想安靜一會兒。”方子君蓋上被子，“替我把燈關(guān)上。”
　　“唉！”何小雨一跺腳，拉了燈轉(zhuǎn)身出去了。
　　黑暗當中，方子君低聲抽泣起來：“我喜歡誰，我不喜歡誰，我自己都不知道……老天，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么懲罰我……”
　　3
　　凌志轎車高速開到山頂，廖文楓開車技術(shù)非常漂亮，直接一個急轉(zhuǎn)彎停在了公路邊上，一步到位。廖文楓跳下車，站在山風當中看著腳下的城市和遠處的大海，萬家燈火猶如點綴在城市的明珠，在微微的夜幕中眨巴著眼睛，一片安詳寧靜。
　　“真美！”廖文楓感嘆。曉敏下車把外衣給他：“廖先生，您也不穿上外衣？”廖文楓穿上外衣，很紳士地點頭：“謝謝?！彼D(zhuǎn)向城市，“只有在這里，才能感覺到大陸之廣闊，祖國之遼遠！”曉敏問：“臺灣不美嗎？”廖文楓說：“美。但是那里非常擁擠，在臺灣，我是不可能看到這么遠的大陸的！”曉敏問：“廖先生這么喜歡大陸，沒考慮過把事業(yè)轉(zhuǎn)移到大陸嗎？”廖文楓說：“如果條件成熟，我會的。當然，我首先要征得董事局的同意，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兩岸隔閡多年，互相都不了解，不過我很有信心！”曉敏說：“你一定會成功！”廖文楓笑笑，看著曉敏：“如果我的事業(yè)轉(zhuǎn)移到大陸，我也會把家安在大陸！”曉敏說：“那最好了！”廖文楓看著曉敏的眼睛，火辣辣的：“我會重新開始我的生活?！睍悦舳汩_他的目光，聲音低了：“那當然好?！绷挝臈餍α诵Γ蜷_車門：“上車！我們?nèi)コ院ｕr！”曉敏猶豫著說：“接待費我能動的限額有限，我先給林經(jīng)理打個電話可以嗎？”廖文楓說：“說什么呢！我請客！”曉敏說：“那怎么好意思呢？您是客人！”廖文楓說：“什么客人！我現(xiàn)在不是臺商，你也不是華明集團的秘書——現(xiàn)在我是廖文楓，你是張曉敏。我個人請你吃飯！”曉敏說：“不行！不行！”廖文楓說：“那我換個說法。曉敏，你愿意和我約會嗎？”曉敏一愣，看著他，臉紅了。
　　“我邀請你和我共赴晚宴，可以賞光嗎？”廖文楓說。曉敏問：“你，你經(jīng)常這么約女孩子嗎？”廖文楓誠懇地說：“不，我妻子去世以后，你是第一個被我約的女孩兒?！睍悦艏t著臉：“為什么你會約我呢？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廖文楓說：“你美麗溫柔，善良賢惠，我希望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和你接觸，而不僅僅是商業(yè)上的來往?！睍悦舸袅耍桓艺f話。廖文楓問：“是不是因為我來自臺灣那個資本主義花花世界，所以你不信任我？”曉敏急忙說：“不是這樣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绷挝臈餍α耍骸吧宪?。我約你吃飯?！睍悦粝胂?，上車了。
　　4
　　軍號嘹亮，大院里一片口令和腳步聲，特種偵察大隊又拉開了一天的序幕——5公里越野。三菱吉普車開進大院，劉芳芳第一個下車，張雷把背包遞給了她，劉芳芳接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里。全副武裝的戰(zhàn)士們正排著隊往外跑，此起彼伏的歌聲嘹亮而威武。
　　“三閨女！我的部隊怎么樣？”何志軍掐著腰，驕傲地對劉芳芳說。劉芳芳利索地轉(zhuǎn)向何志軍，舉手敬禮：“報告大隊長！我現(xiàn)在不是您的三閨女！我是軍醫(yī)大學見習學員劉芳芳，請您指示！”何志軍也嚴肅起來：“好！今天開始，你就在我大隊見習！——哨兵！跑步，去叫醫(yī)務(wù)所秦所長過來！”
　　不一會兒，醫(yī)務(wù)所秦所長戴著鋼盔、背著背包、扛著槍一路跑過來，滿頭是汗敬禮報告。何志軍還禮后，一指劉芳芳：“這是你的兵，帶走吧！先去裝備處領(lǐng)她的鋼盔、武器和背囊，馬上參加訓練。”
　　秦所長一看是個女兵一愣，劉芳芳敬禮：“報告秦所長！軍醫(yī)大學見習學員劉芳芳向您報到！”秦所長還禮，看何志軍：“她，她也訓練？”
　　“廢話！特種偵察大隊的老鼠都得給我起來跑5公里！但是標準不一樣，她跑3公里?！焙沃拒娬f。秦所長說：“是！”
　　“報告大隊長！我不需要照顧！”劉芳芳說。何志軍看著她：“這不是照顧。這是上級對全軍特種部隊的訓練大綱規(guī)定的！女兵有另外一套訓練標準，這是上級的規(guī)定！執(zhí)行規(guī)定！”劉芳芳敬禮：“是！”
　　“去吧。”何志軍一揮手。劉芳芳看了一眼張雷，轉(zhuǎn)身跟秦所長跑遠了。張雷和劉曉飛對視一眼，轉(zhuǎn)向何志軍：“報告！我們也要求參加訓練?！?br/>　　“嗯，可以。”何志軍說，“你們跑步，去找特勤隊一排排長陳勇，告訴他，我要你們一起訓練。早操結(jié)束來大隊會議室報到?！?br/>　　“是！”張雷和劉曉飛都猶豫一下，但還是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跑了。鄭教員就笑：“你老何果然是把這支部隊帶得有聲有色??！要不，我也去訓練？”
　　“你訓練個鳥？我還得留著你的精力動腦子呢！”何志軍哈哈大笑，“走，咱們吃早飯去！”
　　5
　　劉芳芳穿著迷彩服戴著鋼盔，全副武裝，背著91大背囊在山路上一出現(xiàn)，立即就引起一陣騷亂。說騷動都是輕的，確實是騷亂。小伙子們的歌聲和喊番號立即都變調(diào)了，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劉芳芳跟著秦所長跑入醫(yī)務(wù)所的隊列。劉芳芳白皙的臉上滿是汗水，頭發(fā)也濕了，貼在臉旁。田小牛傻傻地看著。董強問：“看啥啊？”田小牛看著感嘆：“真好看?。∈窃鄞箨牭膯?？”董強就看：“是個學員，實習的吧？”林銳高喊：“注意隊列！跟上！”他們就都不再說話，繼續(xù)跑，不過都在看劉芳芳。
　　劉芳芳雙肩被大背囊勒得很疼，鋼盔也沒怎么戴過，帶子扣在下巴處，呼吸都不是很通暢了。她咬牙堅持著跟在秦所長后面跑，腳步都是混亂沒章法的。秦所長回頭看著她：“把槍給我吧?！眲⒎挤季髲姷負u頭。秦所長解開自己的武裝帶：“你拉著！”劉芳芳甩開：“我沒事！”突然，她的左右兩邊出現(xiàn)兩只幫她托著背囊的手，劉芳芳立即感覺輕松了。她回過頭，看到張雷和劉曉飛。他們已經(jīng)換上迷彩服，輕裝跟上來了。
　　“注意呼吸節(jié)奏！”張雷低聲說，“呼吸和腳步要一致！調(diào)整呼吸！”
　　劉芳芳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感覺舒服了一點兒。
　　“武器給我！”劉曉飛摘下她的步槍。張雷沒說話，幫她解開背囊前面的卡扣，摘下背囊，又自己背上。張雷說：“我們?nèi)ヒ慌艌蟮?！你輕裝跟著吧，我們空手沒法兒見人。秦所長，借你們的東西用一下！”
　　“去吧，下山的時候還給她就成！”秦所長說。劉曉飛和張雷加快速度，健步如飛地從他們身邊跑過去了。劉芳芳輕松了很多，跟上了秦所長。秦所長說：“跑到前面3公里的位置，你就停下吧。等我們便步走回來的時候，你再跟著?！蹦樕钒住⒑粑贝俚膭⒎挤键c頭：“是。”秦所長同情地說：“你剛剛來特種偵察大隊，這速度你還不能適應(yīng)，慢慢來。別太拼命了，特種兵不是一天練成的！”劉芳芳已經(jīng)不能再逞強了，跑到3公里的時候停下了，扶著樹大口大口地喘氣。后面的隊伍跑過她身邊，都側(cè)臉看她。
　　一排正在沖刺，林銳舉著一班的“特戰(zhàn)尖刀班”紅旗跑在最前面，張大了嘴怒吼著：“沖啊——”一班的弟兄們就怒吼著加速。兩個迷彩色的影子從旁邊沖上來，跟林銳幾乎并排了。三個人幾乎同時沖過5公里的標志線。林銳緩下來才注意到那兩個人，一看就樂了：“我操！我當是誰?。?！”劉曉飛和張雷過來抱住他。
　　“你們怎么來了？”林銳把紅旗交給田小牛，笑著問。張雷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得在特種偵察大隊待完寒假，搞戰(zhàn)術(shù)試驗分隊。行啊，現(xiàn)在是中士了！”林銳笑著說：“中士也是兵！別看你們沒星星也沒杠，你們是干部！”劉曉飛捶他一拳：“又毀我們！”
　　陳勇壓著一排的陣腳跑過來，看見張雷愣了一下。張雷笑了，劉曉飛看見張雷笑了，他也笑了。陳勇的臉就黑了。林銳看看他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你們認識??？”張雷笑得很奇怪：“認識。而且很熟——陳大排長，陳大高手，我們又見面了！”張雷說著走過去。林銳拉住劉曉飛：“你們怎么認識我們排長的？”劉曉飛說：“張雷和他打了一架?！绷咒J驚了：“??？！我操——跟他打架真沒打贏過的??！”劉曉飛也走過去：“對，輸了?！?br/>　　陳勇冷眼瞧著張雷伸出的右手。張雷說：“何大隊長交代，我們早上跟你訓練?！标愑驴戳怂胩?，沒辦法，只能簡單握了一下。接著對林銳怒吼：“林銳！你隊伍怎么帶的？整隊，準備帶回！”林銳知道排長氣不順，就趕緊答應(yīng)一聲，開始整理一班的隊伍。陳勇問劉曉飛：“跑到我們特種偵察大隊來干什么？”張雷笑：“你這樣說，可不客氣??！是何大隊長親自去陸院請我們來的，搞戰(zhàn)術(shù)試驗分隊，我們算是助理教員。現(xiàn)在，告訴我們?nèi)ジ膫€班訓練？”陳勇張張嘴，沒說話，半天才說：“你們?nèi)ヒ话喟?，跟一班完成早上的訓練?！?br/>　　“說不準，我們還得打交道呢！”張雷笑得很奇怪，說完敬禮，跟劉曉飛站到一班的隊伍去了。
　　隊伍唱著歌兒下山。劉芳芳緩過來了，摘下鋼盔別在腰帶上，臉龐白里透紅。她的齊耳短發(fā)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穿著迷彩服站在山路邊，顯然成了一道風景。誰都要往這兒看。一班的隊伍下來了，張雷和劉曉飛并沒有停住腳步，將步槍和背囊摘下來，利索地遞給劉芳芳。劉芳芳抱著背囊和槍，笑了，清晨的陽光下更顯得嬌媚動人。張雷恰好在這個時候回頭一笑，還眨巴眨巴眼睛。劉芳芳立馬臉紅了，接著綻放出更美麗的笑容來。
　　6
　　“你們的代號是——‘貓頭鷹’！”何志軍看著面前的官兵嚴肅地說。
　　鄭教員穿著迷彩服，戴著中校肩章，身邊是劉曉飛和張雷。再往后，居然是黑著臉的陳勇和從特戰(zhàn)一連抽調(diào)上來的十幾個兵，林銳的一班是全員抽調(diào)上來的。貓頭鷹臂章被發(fā)下來，這是一個圓形的黑色臂章，上面是一只抓著匕首的貓頭鷹。
　　“你們是一支特殊的戰(zhàn)術(shù)試驗分隊，你們的唯一使命就是探索和研究各種新戰(zhàn)法、各種新思路?！焙沃拒娬f，“特種作戰(zhàn)和特種部隊到底該如何發(fā)展，說實話不是我們考慮的問題，那是軍事科學院的事兒。但是，我們怎么去打贏現(xiàn)代條件和可以預(yù)見的未來條件下的特種作戰(zhàn)——這是擺在我們面前迫在眉睫的問題！對于我們?nèi)妬碚f，特種部隊還是個新鮮玩意兒，它的使命、職責、作戰(zhàn)指揮模式以及各種規(guī)模戰(zhàn)爭的合成作戰(zhàn)，還需要我們?nèi)ネ诰?、去探索！同志們，你們的使命是光榮的，任務(wù)是艱巨的！希望你們開拓新思維，打開新思路，走出一條帶有中國特色的陸軍特種部隊的戰(zhàn)法研究和訓練實踐道路來！”大家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