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君子再來說說看,真兇是個甚么樣的人?”
“善于輕身之術……身形可能并不高大……熟悉吳伯的說話和想法……或許真的與止叔有些關連……我與大哥大約昏時入睡,黑匕是在我倆入睡后被取走,所以從昏時到吳伯回返的昏時四刻,刺客能藏入寢帳,昏時五刻離開?!?br/> 推想到這里,仲牟只覺似乎只隔了最后一層迷帳。
“已經(jīng)很接近了,這里確實有許多我們無法還原的真情,所以我們要想想,除了商大人先前說的那些,還知道甚么?”
仲牟陷入沉思,念頭猶如錐子,拼命的戳著謎帳。
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卻像大人一般凝神思考,在外人看來一定十分有趣。
他猛地抬頭,臉上露出收獲的欣喜。
“我們還知道……從莫時到夕時所有人的行蹤!如果刺客就是這營中的人,那他昏時到昏時五刻之間一定是獨處的,半個多時辰的獨處……”
淳夏凝視著仲牟,目光流露著弟子出師般的欣慰,更流露著一絲追憶,“我們師徒曾經(jīng)一同探究過,當拋去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便是真相,無論多難以理解。所以真兇只能是……”
一柄鋒利的銅劍悄無聲息地刺穿淳夏的左胸。
待仲牟看清穿胸的劍尖和殷出的鮮血時,只來得及“啊~”地一聲驚叫。滿眼劍影,如菊花瓣散落在紛紛倒地的幾名商兵尸體上。
他也被來人用手遏住了咽喉,驚恐的聲音半途而斷。
“為甚么?我不明白?”來人低沉著聲音,充滿著疑惑。
仲牟認出了眼前的人,心中卻顧不得太多震動,早沉入了淳師被刺的傷痛中。他想哭喊,但心間與脖間的疼痛,令他窒息。
模糊的雙眼,陡然間映出一副玲瓏瘦小的身形,伴著一道劃破夜幕的嘯音。
那身形忽左忽右,忽高忽低,似云似霞。
一枚枚銅黃針,從她兩手間密集射出,猶如蜂巢被驚動的群蜂,從不同方位射向刺客,不給他片刻的喘息。
“甚么人?勾老子!”
刺客匆忙應手,急將仲牟夾在腋下,仍用手掐住脖頸。另外一只手中的銅劍急速揮舞,才堪堪擋住。
梳著總髻的少女,兩垂發(fā)絲,隨著身影甩動。原本清秀的眉眼透出犀利。
少女根本不答話,直接以嘯音回應,氣得刺客不斷“勾老子”的喝罵著。
看到她的時候,仲牟便認出了這個岐山草廬中自稱巫醫(yī)的少女,“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他心中暗想,“她必定與止叔提到的岐山巫醫(yī)一脈有關,該就是自己此行周原的目的,卻陰差陽錯兩次救我的性命~”
想起止叔和淳師,他暗祈神明保佑少女能打敗刺客,將之擒拿。
但仲牟不知那少女心中也在暗暗叫苦。
對方銅骨境,不是她能力敵的,若被一拳打實,骨斷筋折都是輕的。于是依托更勝一籌的身法,敏捷地避開身手相接。怎奈身上的飛針畢竟有數(shù),漸漸減少了激射,改以威脅為主,但口中仍時不時發(fā)出長嘯,驚動著整個營次。
刺客本以身法見長,未曾想強中更遇強中手,每每避退逃走,卻總被少女先一步追上,擋在身前,心中焦躁無比。
直到少女忽然冷哼一聲:“終于是來了,不算太草包!”
說著飄然疾退,身形一拐便繞過營帳,不見了蹤影。
仲牟眼中一亮,眺望營帳上方,有起落而疾速迫近的身影,正是阿爺,“阿爺~到~你~跑~不~了~”
他害怕刺客橫施辣手,只覺此刻該當提醒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