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蘇玉畹的反應(yīng)一回她所料,當即就憤怒了,質(zhì)問道:“李太太,你們當初可答應(yīng)我父親的,在我成親之前不能有庶子,成親之后三年未有兒子才允許妾氏生子。你們怎么能出爾反爾?我父親剛過世就毀約,這樣做也太過份了吧?”
蘇玉畹被激怒,李太太倒不怒了,她悠閑地端起茶碗飲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情況有變了嘛,誰知道你不能準時成親呢?我們家?guī)状鷨蝹鳎刹荒芤驗槟愕木壒?,就耽誤了開枝散葉不是?想來你父親在地下有知,也不能說出什么來?!?br/>
蘇玉畹要是不想退這門親,自然會有另一番說辭,可現(xiàn)在這個局面完全是她一手炮制出來的,她自然得挑專戳李太太心窩子的話來說,好剩勝追擊。
她抬起頭,一臉的懵懂地問道:“可當初太太卻是不允許李老爺納妾的吧?更不要說生出庶子來了。太太當初就不怕耽誤李家開枝散葉嗎?”
這件事,李太太也知道有悖于常理,說出去極不好聽,為此這話是她的逆鱗。
曾有城里一個商戶家的太太說了這話,她惱恨異常,也不管那戶人家做的是漆器生意,是李家不涉足的,她也不顧成本,直接開了一家大漆器店,把人家的生意單子截胡過來。那家沒法,想著惹不起還躲得起,關(guān)了漆器店,花了銀子重開了一家書鋪,結(jié)果李太太又在人家店的旁邊開了一家更大的書鋪,直把那家男人逼得求饒,帶著妻子到李家來跪下認錯,李太太這才放過人家。但經(jīng)過此事,那家元氣大傷,從中等富戶直接跌落到小商戶的境地。
這件事之后,城里那些太太們再不敢拿這話來說事,就是背地里議論也不敢。
現(xiàn)如今,李太太未來的兒媳婦,竟然敢當著她的面,用這事來質(zhì)問于她。李太太真覺得這姑娘不愧是腦回路清奇,完全不可理喻。
本來李太太以為自己不會跟這樣不正常的人生氣了,可蘇玉畹這樣當面掀開她最痛的地方,還是讓她氣得渾身的氣血直直地往上涌,臉上的青筋都要鼓起來了。
“太太,太太,您沒事吧?”她的貼身丫鬟知道李太太不能提這事,在蘇玉畹說那話的時候就注意上了李太太。此時見到李太太臉色不對,趕緊上前伸手使勁地給她按摩太陽穴,另一個丫鬟則給她用力捋胸。
李太太也知道自己不妥,連忙來回幾個深呼吸,又拼命地告訴自己平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覺得好受些,呼吸也通暢了。
她對丫鬟擺擺手,啞聲道:“好了?!?br/>
丫鬟這才停了手,不過離開李太太身邊時,用眼睛使勁瞪了蘇玉畹一眼。
蘇玉畹也被嚇了一跳。李太太的身體一向很好,這是她敢拿話刺李太太的原因。只她沒想到李太太對這話的反應(yīng)這么大。此時她一陣后怕,決定從今往后再不刺激李太太了。
李太太也沒再給她機會。等感覺整個身體都沒事之后,她站了起來,對蘇玉畹道:“那事沒得商量。要不,咱倆家就協(xié)商著把親事給退了;要不,等你成親時,那些庶子庶女會叫你娘?!?br/>
說著,她轉(zhuǎn)身就走,心里已打定了主意,不管蘇玉畹是何種回復(fù),也不管李鈺明是否反對,這門親事,她是一定要退的。
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蘇玉畹站起來相送。直到李太太和丫鬟們的身影都消失在門口,又等了一會兒,她才道:“走罷?!甭氏瘸T口走去。
上了馬車,直到坐了下來,蘇玉畹才發(fā)現(xiàn)立春和谷雨兩個丫鬟情緒有些不對,都拿眼睛一下一下地瞄她,那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擔憂。
她不由得笑了,伸手白玉似的手指,在兩個丫鬟面前晃了晃,道:“回魂了?!?br/>
立春憂郁地嘆了一口氣,絲毫沒有開玩笑的心情:“姑娘,您就這樣退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