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毒?”李傾城有些驚訝的問,“能將人骨頭化為烏有的毒,恐怕下毒之人來頭不小,可是中原武林之中,從沒有聽過有這種用毒高手。”
蕭金衍暗忖,可惜毒圣薛皮皮不在,否則以他的閱歷,定然能說出這種奇毒的來歷。
仵作忽然驚呼起來。
蕭金衍低頭,方才切開李老三尸體的剖刀,驟然變黑,然后碎為鐵屑,蕭金衍連將刀柄扔在地上,驚道,“好厲害的毒。”
仵作嚇得面無表情,心中連呼僥幸,要是自己貿(mào)然行事的話,說不定自己已經(jīng)跟李老三一樣了,饒是如此,心中也忍不住后怕。
蕭金衍打量四周,雜貨鋪內(nèi)擺滿了來自各地的稀奇玩意兒,其中也不乏有西楚、北周、波斯等地的物件兒,有象龜?shù)臍?、珍珠、瑪瑙寶石等,聆郎滿目,倒也有不少值錢的東西。
店內(nèi)最顯眼的地方,掛著一副唐卡。唐卡做工精美,但由于年代久遠,上面滿是灰塵,上面畫得好像是一個祭祀場面,看周圍建筑,并非是中原之物。唐卡上以漢文寫著“大德三十年朝圣圖”八字。
蕭金衍納悶道:“我大明王朝開國三百年,似乎沒有大德這一年號。難道是前朝的物件兒?”
李傾城也沒有頭緒,看了半晌,道,“先去天馬鏢局看看吧?!?br/> 仵作問:“尸體怎么辦?”
蕭金衍道:“燒了吧,挖個深坑,將殘渣埋了,放些生石灰,下幾場雨就沒事了?!?br/> ……
蘇州城有陸門八座、水門八座,以寓八卦之意。婁門乃八座陸門之一,在城東北部,靠近護城河,此處水位較深,許多京杭運河的商船、貨船,多在此處???,順著此路進鎮(zhèn)江,可沿長江西上,乃蘇州城重要交通樞紐。漕幫、天馬鏢局、江流幫等以貨運為主業(yè)的幫派,都在此處匯集。
兩人來到天馬鏢局,蘇正元早已在此處。因為江蘇巡撫趙金廉即將來此處巡視,這種事本不應(yīng)驚動趙金廉,可如今是非常時期,他代兼蘇州知府一職,轄區(qū)內(nèi)出現(xiàn)命案,若上峰追究下來,他也難逃其咎。
蘇正元看到二人,連忙湊過來,“去過雜貨鋪了?有沒有線索?誰是兇手?”
蕭金衍沒好氣道,“我們是江湖人,又不是捕快,哪里有看一眼就能破案的道理,退一步,若真能破案,豈不顯得你們六扇門辦事太無能了?”
這句話有些難聽,但蘇正元有求于他,也沒有生氣。
天馬鏢局是三進的院子,借著凌天南在江湖上地位,他們水陸生意極好。前院住著十余名趟子手、鏢師,也是劫鏢走鏢之處,二進院是鏢局練武場,以及凌天南的書房等,三進院則住著家眷以及傭人。
詢問得知,昨夜,天馬鏢局后院一十三條人命發(fā)生時,前院之人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就連打斗聲也沒有,可見出手之人動作十分迅捷。
來到后院,大廳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若干尸體,仵作將尸單遞給蘇正元,蘇正元看也沒有看,轉(zhuǎn)交給蕭金衍。
墻上以朱漆寫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八個字,整個后院內(nèi),珠寶首飾、還有銀箱都已被搬空。
李傾城皺眉,“奇怪,雜貨鋪什么都沒丟,怎得他們家被搬空了?難道是利益糾紛?”
蘇正元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蕭金衍覺得蹊蹺,“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蘇正元將左右擯退,深吸一口氣,面有愧色道,“還是蕭兄弟眼尖?!彼噶酥笁ι习藗€字,道:“實不相瞞,這八個字是我今天早上派人寫得?!?br/> 蕭金衍哦了一聲,“看來,鏢局里的金銀珠寶,還有箱子的銀子,也都是你派人搬空的嘍?”
李傾城作勢拔劍,“破案了?!?br/> 蘇正元連連喊冤,“別啊,兇手不是我。銀子是我弄走的,人可不是我殺的?!?br/> 蕭金衍說你這不是監(jiān)守自盜嗎!
“你也知道,我最近剛花了三十萬兩,手頭有點緊,反正凌家十三口都死光了,這些銀兩不要白不要,誰知這事兒驚動了趙巡撫,所以我才找你二位嘛?!?br/> 蘇正元接著說,“兩位老弟,我連這事兒都坦白,夠?qū)嵳\了吧?我現(xiàn)在一心只想破案,為凌家出口氣,為李家伸張正義!”
李傾城冷笑,“我看你是為了自己官位著想吧?!?br/> 蘇正元嘿嘿一笑,“換個說法而已。”
“我鄙視你!”
蘇正元臉漲得發(fā)紫,口中卻道,“李大俠教訓(xùn)的對,每當(dāng)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在內(nèi)心拷問靈魂之時,也對自己所作所為充滿了鄙視。但是,一碼歸一碼,你答應(yīng)幫忙,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蕭金衍也道:“我也鄙視你!”
蘇正元又道:“蕭大俠教訓(xùn)的對,每當(dāng)三省吾身時,想起圣人教誨君子之道,我的良心深感不安。但是,一碼歸一碼,你也答應(yīng)幫忙,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這時,身后傳來一句:“我鄙視你!”
蘇正元臉耷拉下來,頭也不回,惱道,“沒完沒了了是吧?這里是重案之處,閑雜人等勿進。還不趕緊……”
“滾”字還未出口,他覺得這人聲音有些耳熟,猛然回頭,看到趙金廉站在門口,身后四名精壯護衛(wèi),并排而立。
蘇正元頓時色變,嚇得連滾帶爬,撲騰跪倒在趙金廉身旁,一邊扇自己耳光,一邊道:“趙大人教訓(xùn)的對,我身為朝廷命官,對轄內(nèi)發(fā)生這種命案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不過大人放心,只要我蘇正元一日在蘇州,一定將兇手繩之以法,為百姓除害,讓正義得到伸張!”
趙金廉進來時,沒聽到前面對話,只是順口說了句,此刻見蘇正元跪在身前,磕頭如搗蒜,倒也沒生氣,冷哼一聲,向內(nèi)堂走去。
蘇正元連爬起,親自搬來一張?zhí)珟熞?,用袖子擦拭灰塵,“大人請上座?!?br/> 趙金廉掃身為朝廷重臣,代天子守牧一方,養(yǎng)氣功夫了得,連看都未看蕭、李二人一眼,若無其事道,“蘇正元,案子查得如何了?”
蘇正元恭身道:“大人,我已請了得力幫手,來協(xié)助破案。目前掌握了一些線索,可疑之處又三點,第一……”趙金廉?dāng)[擺手,“不要跟我講故事,我要的是結(jié)果,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若破不了案,從哪里來滾哪里去!”
蘇正元哭喪著臉,“大人,不是還有五天嘛?”
趙金廉怒道,“周瀟之事,朝廷又派了欽差前來調(diào)查,三日后即將抵達蘇州,五天?破不了案,你的人頭丟太湖里喂王八!”
蕭金衍低聲對李傾城道,“聽說太湖邊上有個太湖居,里面王八宴還真不錯?!?br/> 蘇正元駭然,趙金廉架子極大,尋常屬下議事,他若開口,別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蕭金衍竟還有興致調(diào)侃,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這句話傳入趙金廉耳中,“你是?”
趙金廉話中帶有不悅,他是堂堂三品大員,別說尋常百姓,就是知府等人,見了他也要下跪行禮,之前兩人見之不跪,已讓他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