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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聾子真的贏了。
冬至和靜文灰溜溜地回來時,四聾子對一百個人說了一百遍。
“這世上的人,有神鬼相助也無益?!?br/> 冬至不再打乒乓球了。
那天,四聾子說:“你該下地干活了?!?br/> 冬至就乖乖地跟在后面下地了。
除了干活以外,冬至沒有更多的事可干,偶爾得空到文化室轉(zhuǎn)一轉(zhuǎn),或是看看那墻洞?;蚴窃?*墻下死死盯著上面的“避孕”“結(jié)扎”兩個詞。夏天的黃昏,靜文坐在門口,使勁搓木盆里的衣服。冬至便拿出紅雙喜球拍,目光長了鉤兒,勾在靜文的身上,拽也拽不回,一只手下意識地在球拍的塑料皮上輕輕撫摸著。
四聾子挺可憐冬至的,時常將煙袋遞給他,要他抽幾口,還說這東西又過癮又解悶。
不久,冬至就自己用細小的竹篼子做了一支煙袋,成天別在腰上,有空就咝咝抽幾口。
每天早晨,四聾子還是要去掀冬至的被窩,打冬至的屁股,要冬至報恩。
立春這天早上,冬至挨打過后,忽然板著臉說:“這是最后一回了,你再打,我可要還手了?!?br/> 四聾子罵道:“日你娘!你敢!”
冬至說:“我沒有娘——我娘是馬蜂窩,我娘是瘦母狗,我娘是日本鬼子的**——你敢不敢去?”
四聾子被冬至慪得兩天沒吃飯。
冬至一點也不管,也不到床前問一問。
四聾子熬不過,只好自己爬起來。他知道,冬至已長成一個真正的男人,得教他一些男人的東西。
從這天晚上開始,四聾子一遍遍地講自己如何將一個個女人弄到手的故事,甚至不厭其煩地將每一個細節(jié)都講到。開始時,冬至低頭不敢插話。幾天之后,冬至就能夠提一些技術(shù)性問題了。大約在半個月以后,冬至提的一些問題,四聾子也無法回答了。
四聾子嘆口氣說:“問得再清楚有什么用?主要是動手干。我要是你這種年紀,就天天晚上去撬女人家的后門?!?br/> 冬至問:“要人家反抗怎么辦?”
四聾子說:“你去找靜文試試,膽要大,捉住了就別松手,我們打個賭,她要是不答應(yīng),回頭我給你做兒子,你來當老子?!?br/> 冬至遲疑了一會兒:“我真的可以去試試?”
四聾子一擺手:“去吧!去吧!”
冬至真的走了后,四聾子自己一點也安靜不下來。一袋煙接一袋煙地抽,一直抽到五更還不見冬至回。
早飯過后,冬至才一臉倦容進屋來。
四聾子問:“吃了么?”
冬至說:“她給我做了一大碗荷包蛋?!?br/> 四聾子問:“我說的事怎么樣?”
冬至說:“她開始不肯,說要遭雷打的。我用了點勁,她就肯了。我不會的她都教給我了。天亮?xí)r,還不讓我下床,還要我今晚再去?!?br/> 四聾子說:“讓你去,你就去,鍋里還有一碗枸杞粥,你吃了吧,吃了晚上有勁。”
冬至一碗粥沒吃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直到下午才醒。
醒來后,冬至對四聾子說:“父,你真的料事如神!”
一年后的某天,太陽明亮得很。四聾子懷里抱著一個嬰兒,瞇著眼睛坐在門口打瞌睡,一張老臉上很安詳,很滿足,并且比以前白胖了一些。離他不遠的一只糞坑里,冬至正在用五齒釘耙,一下一下,賣力地往岸上取土糞。雖然是正午,垸里可以見到不少人,但寂靜得很,沒有多少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