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女原是喜事,沒有一個女子不想十里紅妝,嫁予心上人。可此時此刻,龍井村即將出嫁的女子們臉上皆無喜色,反而有些麻木,甚至絕望。
“你們能嫁給縣太爺,實(shí)乃好事。以后我們龍井村的榮華富貴,就靠你們了?!蹦赀~的老人站在那些嫁娘的面前,嚴(yán)聲說道。
嫁娘們臉上一絲波瀾皆無。老人見狀,聲音越發(fā)嚴(yán)歷,甚至帶著怒意,“聽到?jīng)]有?你們能嫁給縣太爺,不僅可以享盡榮華富貴,還能幫助自己的爹娘過上好日子,這是天大的喜事。你們給我笑!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若被縣太爺見著了,有你們好看的?!闭f著,還指示身后的壯年男子們上前裝狠威嚇一番。
遭此一嚇,嫁娘們都勉強(qiáng)勾起嘴角,擠出比哭還難看的假笑。
時辰已到,壯年男子們紛紛抓住嫁娘們的手臂,用力地把人推上有些破舊的馬車。嫁娘們被扯地生疼,淚水飆了出來,看著更加楚楚可憐,讓人想蹂丨lin一番。
錦娘是最后一個上去,似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街角,注視著正一臉漠然瞧著她們的龔凌。
那眼神含情脈脈,卻同時帶著凄楚,控訴著龔凌的無情。
等嫁娘都坐在里頭后,其中一名壯年男子也跟著上了馬車,兇狠盯著她們,以防她們中途落跑。
“隆隆——”馬車緩慢離開了正在村里的蘇芩龔凌二人的視線。
蘇芩眉眼盡是愁思,“怎么辦?你那辦法真可行?”
龔凌從頭到尾都是面無表情,聽聞蘇芩如此問道,冷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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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娘姐姐,我們真的要嫁過去嗎?”一個年紀(jì)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雙目含淚地問。
錦娘抱著tui縮在角落,眼神冷漠。此時聞言,只冷淡地回道:“都已經(jīng)在這了,難道會是假的嗎?”既然希望已經(jīng)破滅,那就聽天由命。
她努力爭取過,始終無法改變自身命運(yùn),那便是她此生必有這一劫。
小姑娘聽到她如此說道,那雙原本還保有希望之色的眸子也逐漸黯淡,垂下頭,暗自抽泣。
錦娘看著垂頭喪氣的小姑娘,心中有些不忍,她已十七,本就到了適婚年齡,可這小姑娘連及笄之年都未到,卻因?yàn)槟强h太爺希望可以將更加稚嫩的女孩兒納入后院,這小姑娘才被村里人加到了名單上。
思及此,錦娘越發(fā)覺得縣太爺令人作嘔。明明家中已有數(shù)十位小妾了,卻仍然年年都要他們龍井村送出數(shù)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今年更是可惡,連年幼的孩子也不放過。
她上前輕柔抱住小姑娘,好似這般可以給予其一點(diǎn)力量。與此同時,陰狠和毒怨從她那雙眼睛一閃而過。
氣氛一片沉重,若看嫁娘們臉上的神情,不知道的恐怕會以為這些都是去送死的。倏地,馬車劇烈上下?lián)u晃了下,隨之而來的是馬車漸停。
車廂外頭傳來一聲細(xì)微的驚呼,隨后無了生息。
錦娘蹙起眉頭,試著從布簾縫隙看到情況,卻礙于布簾遮得緊密,什么也看不著。正當(dāng)她有些喪氣地把身子靠在車壁時,那名盯著她們的壯年男子也猝然倒下。
嫁娘們見狀,有些疑惑,然而更多的是恐懼。
山野林子最常出沒的莫過于山賊。比起被山賊拐回去行不軌之事,她們還寧可去當(dāng)縣太爺?shù)男℃辽倌苡袠s華富貴度過余生。
她們顫抖著身子,緊閉雙眼,仿佛看不到情況,便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錦娘本就大膽,放開小姑娘后,撩起布簾,偷偷朝外看去。
本想會看見一群丑陋且兇狠的大漢,卻不想見著的是穿著紅長衫的公子和身著藍(lán)裙的姑娘。這兩人錦娘皆熟識,她昨日還跪在地上求了他們老半天來著。
蘇芩觀察了好一會馬夫的動靜,見其真的一動不動,便揚(yáng)聲和嫁娘們道:“你們可以出來了?!?br/>
嫁娘們聽到是女子的聲音,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遲遲不敢下馬車,深怕自己會遭到不測。直到錦娘淡然道:“可以出去,這兩人我認(rèn)識。”,她們才如同天螺獅般緩慢移步出去。
“姑娘們,沒事了。你們可以不用嫁給縣太爺了?!碧K芩揚(yáng)起一抹善意的笑,以示安撫。
嫁娘們不明情況,你看我,我看你,好一會,才有人怯弱道:“此為何意?”
蘇芩愣了下,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側(cè)頭看向龔凌,使了個“靠你了,兄弟”的眼色。
龔凌意會,先是朝蘇芩挑眉一下,才轉(zhuǎn)而看向嫁娘們,“意思是,我倆救了你們,你們趁著馬夫和盯哨的那位還昏著,趕緊逃跑吧?!?br/>
姑娘家那里知道該何去何從,她們自小的觀念便是待字閨中,等著嫁人。此刻要她們自力更生,她們對自己的未來毫無頭緒,連該怎么養(yǎng)活自己都不知道。
錦娘看著她們茫然不安的神情,冷靜道:“我們先去前面的村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