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陽從東方升起,將原先陰暗的房里照映得發(fā)光。
蘇芩昨日睡得不太好,這時精神有些不濟,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子,把被子蒙頭蓋住,又繼續(xù)找周公玩兒去了。
門外,龔凌正打算敲門叫人起來,突然想起當初在孔梨村,蘇芩因害怕而睡不著覺的事,他估摸著時辰,隨后輕嘆口氣,腳轉(zhuǎn)了個方向,往樓下走去。
“小二,給我來份伙食?!?br/>
“好勒?!毙《竦貞艘宦?。
沒過多久,龔凌眼前就放著幾個饅頭。小二上完伙食后,便打算告退,卻不成想被龔凌攔了下來。
“客官,請問有何事?”
龔凌看著他,注意著他的神情,“小二,近來村里是否有活動?”
小二愣了一下,不解其意,“敢問公子所言何意?”
“昨夜,我聽到了外頭街上的動靜,開窗望了出去,發(fā)現(xiàn)有許多人朝著那尼姑庵的方向走去。”話頭停頓了下,龔凌微微瞇起眸子,“敢問尼姑庵近日是否有什么大事?”
聞言,小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訕訕笑道:“那只是……我們這兒的習俗?!?br/>
龔凌呵笑一聲,“什么習俗需要人半夜出門的?如此特別的習俗,本公子還挺想體驗看看的?!闭f著,眼神帶了難以察覺的威脅之意。
小二倏地抖了一下身子,覺得周圍空氣都沉重了起來。他冒著冷汗,勸道:“公子還是莫要體驗了,那習俗……”說到一半,不知該如何說下去,嘴開開合合好幾回,半晌,才憂愁地搖了搖頭,“那是個惡俗,多年前才突然有的。”
言盡于此,小二不敢再多說什么,短促地說了句:“公子請慢用?!彪S后,便如同身后有毒蛇猛獸般地跑到后院。
龔凌看著他狼狽的姿態(tài),譏誚地低笑一聲。
果真如他所想,一切都是從那尼姑庵開始的。
幾年前,尼姑庵的老住持突然暴斃而死,一位年輕的尼姑取而代之,自那之后,便慢慢傳出了那讓人難以置信的傳聞。
至于老住持因何而死,直到后來,也沒人知道;更何況現(xiàn)在人們早已漸漸淡忘那位老住持的存在了,那里還會想著去查詢真相。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穿灰袍,頭上頂著幃帽的女子走進客店。
龔凌不動聲色地斜睨了一眼,很快轉(zhuǎn)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啃著饅頭。
那名女子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小二急沖沖地跑到其面前,詢問其要點些什么。若此時眼尖,便能看到那小二眸里有著不易察覺的害怕,聲音微微顫抖著。
寬敞的前庭只有孤伶伶的三個人,氛圍一片凝重。蘇芩便是這時下樓來的,她并不知道她的到來,打破了凝滯,那名女子在看見她之后,眼睛一亮,閃爍著綠光,如同狼見著獵物時發(fā)出的光。
蘇芩并未發(fā)現(xiàn)那里不對勁,打了個哈欠,慵懶地伸了個懶yao,便走到龔凌身旁坐下。
“你咋那么早起?”
龔凌瞥了她一眼,“誰像你一樣跟頭豬似的?!?br/>
蘇芩不服氣,反駁道:“我這不是昨晚沒睡好么,更何況,我昨晚看到了不得了的事兒?!闭f到后頭,聲音越發(fā)小聲,甚至用了氣音。
龔凌淡淡道:“如果你是說,半夜突然有一堆人上街,朝著那尼姑庵走去這事兒,那我也看到了。”
蘇芩有些驚訝,她原想著那時龔凌早已睡了,大抵不知昨晚的事,沒想到他竟然也見著了。
“那你不覺得挺詭異的嗎?”她偷偷湊近龔凌耳邊,輕聲道。
突如其來的靠近,龔凌不知為何覺得耳朵似乎有那么點熱,他不自在地咳了咳,回道:“本就詭異,所以晚些時后,我們趕緊離開?!?br/>
忽地想到了什么,他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蘇芩,叮囑道:“你莫要想著多管閑事,這事兒可不是我們能解決的?!睈核撞⒎且怀幌Ρ憧尚纬?,多半是日積月累,因此難改。這種事不是單靠他們就能解決的,若妄想以一己之力改變,那便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
蘇芩也不想管這種事,她心中所想干的俠義之事是為那些慘遭迫害的可憐人出頭,而非是拯救這些自甘墮落的人。她舉起三根手指,發(fā)誓道:“我絕對不會多管閑事的?!?br/>
龔凌滿意地點了點頭。
片刻后,那名女子站了起來,往外走的同時,目光飄向蘇芩,眸里滿是勢在必得。蘇芩方才顧著和龔凌說話,此刻才發(fā)現(xiàn)還有外人在這。
她不經(jīng)意一瞥,便瞳孔瞪大,嘴巴微開,驚訝之情表于面上。
“是她?!?br/>
龔凌沒聽清蘇芩說什么,反問道:“你說什么?”
蘇芩連忙扯了扯龔凌的袖子,道:“昨日和我搭話的那尼姑就是方才走過去的那個人?!?br/>
龔凌猛地蹙起眉頭,朝著門口看去,臉色沉了下來,沉聲道:“你近日莫要離開我身邊?!?br/>
“為何?”
“聽我的便是。”這尼姑竟然會追到這距離尼姑庵有些遠的客店,想必是盯上了蘇芩。
蘇芩雖不明龔凌為何突然臉色難看了起來,可礙于保命原則,聽大俠的準沒錯,她點頭以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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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尼姑回到了尼姑庵后,拿下幃帽,露出一張帶著嫵媚之色的臉蛋。
在她的對面是一名冷若冰霜的另一名尼姑。魅惑人心的狐貍眼、眼角那一顆點睛之筆的淚痣以及涂了胭脂的朱唇,若非那顆亮晶晶的光頭,恐怕沒人看出來此人是一位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