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的雨,宛如心中的淚,嘀嘀嗒嗒、點(diǎn)點(diǎn)滴滴。
土地廟里,布滿了蜘蛛網(wǎng)的窗欞,被風(fēng)吹的搖搖欲墜,地上被殘湯剩飯、油污盡染,缺腿少腳的凳子?xùn)|倒西歪,空氣里彌漫著陰郁、窒息的氣息。
藺念薇抱著枕頭卷縮在角落里,聲聲喚著“客卿,廖兒,夫君”,一會哭一會笑,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世界里,再也不愿意醒來。
“母親,莫鬧了,你還有我們呢!”若云哽咽著勸道。
躺在草堆里的女孩還在持續(xù)高燒,溫度不降反升,急壞了小小的馬防:
“四姐,母親和五姐這樣不行,我們得帶她們?nèi)タ创蠓颉?br/> “可是,現(xiàn)在家里已經(jīng)沒有錢了”若云無奈的說
“我把我的青玉小馬當(dāng)了換點(diǎn)錢吧”
“防兒,姐姐會給你贖回來的,相信姐姐”
“嗯,我相信四姐”
兩姐弟紅了眼眶,二人騎了如風(fēng)來到京城,找了家大點(diǎn)的當(dāng)鋪,那當(dāng)鋪卻只給20銖錢,雖然此時國泰民安、物產(chǎn)豐富,這點(diǎn)錢也只是杯水車薪,只夠全家生活半月有余。
若云提議把如風(fēng)賣了,馬防卻不同意:
“如風(fēng)是三哥拿命換來的,它是我們的家人”
“我們再去求求三叔四嬸吧”若云僥幸的道。
二人來到馬余家,馬余家大門緊閉,任姐弟兩怎么敲門就是不開,無奈二人又來到馬遠(yuǎn)家,門房把門打開之后,姐弟兩雙雙跪了下來:
“馬防/若云,求見四叔四嬸,”
“四叔四嬸,我父親死了,大哥三哥都死了,母親和五姐也病了,求四叔四嬸垂憐,看在血脈相連的份上,借些錢給我,我愿意立下字據(jù),日后十倍奉還?!?br/> 門房看他們可憐,急急通傳,那錢如意卻對門房道:
“出去告訴他們,讓他們趕緊滾,別臟了我的地方,落水狗一樣的東西,誰認(rèn)識他們???”
門房無奈,只得回話:
“你們快些走吧,夫人說不認(rèn)識你們”
夏日的陽光,晃疼了少年的雙眼,他滿面怒容,握緊了拳頭,轉(zhuǎn)身疾走。
二人好多歹說才找到一位郎中愿意去西郊出診,三人來到土地廟,先生看診完畢,道:
“這位姑娘,額上之傷本不太重,可惜沒有急時醫(yī)治,后又淋雨感染,加上心情抑郁,這才高燒不退,這是退燒的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每三個時辰服用一次,兩三日就可康復(fù),至于這位夫人····”
“這位夫人,傷心驚懼,五內(nèi)郁結(jié),已得“郁證”,七情郁證多因情志不暢所致,此病雖可醫(yī),但是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是藥方,此藥如果能以石斛夜光丸同服,必會事半功倍,只是這石斛難的,我藥鋪中也沒有?!?br/> 馬若云付了診金和藥錢,錢袋空空,所盛無幾。
翌日午后,若昕頭痛欲裂,口干舌燥,若云給她喂了水后,她終于醒轉(zhuǎn)。
藺念薇渾渾噩噩,癡癡呆呆,每日抱著一只枕頭喃喃自語。
若昕每日帶著馬防去山里尋些蘑菇,野菜、野果充饑,若云每日數(shù)著米粒下鍋,過了七八日,家里的米糧見了底,馬若云卻愁眉不展:弟弟妹妹都在長身體,她現(xiàn)在是家里的老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偷偷的牽著如風(fēng)來到城里,打算把如風(fēng)賣了換些錢,她來到馬市,一連兩個馬販相中,準(zhǔn)備試試馬的腳力,如風(fēng)都將人摔倒在地,馬販心驚,再也無人問津,若云無奈,只得牽著它回去。
路過集市的時候,看到一個婦人在賣女兒,她肚中饑腸轆轆,竟鬼使神差的跟著那人販走過好幾條街,看她將那女孩賣到一高門大戶之家,她站在門外等候,約一個時辰之后,那牙婆子滿嘴酒氣的扶墻出來,卻見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絕色少女不緊不慢的跟著自己,頓時酒醒一半,“莫不是女鬼吧?”,再向地上尋去,影影倬倬似乎有影子晃動。
牙婆壯著膽子醉醺醺的說:
“姑娘,你跟著老婆子干什么?”
“敢問大娘,您可是牙婆?”
“正是”
“大娘,我想賣身為奴,還請大娘收留!”
“這倒奇了,我老婆子做這行那么久,還是頭回見,自己把自己賣了的主呢!”
“姑娘,你為何執(zhí)意賣身呢?”
“我····”她咬唇不語。
為何?因?yàn)樗崛鯚o依,因?yàn)樗龖峙潞诎担羰侨胰说暮诎?,她受不了,若是她自己的,她甘愿承受?br/> “這位大娘,我家中遭了難,母親和妹妹都病了,身上實(shí)在沒錢買吃食,我想把自己賣了,給母親買藥,求大娘可憐,給找個好人家,若云感激不盡!”
說著,跪了下來,
“你的賣身契準(zhǔn)備賣多少錢?”
若云想到,那牙婆子花200銖買了那個女孩,輕聲道:
“三百銖”
“這價格倒合適”
牙婆子打著酒嗝,拿眼上上下下的把馬若云看了幾遍,越看越滿意。
這丫頭約莫十四五歲年紀(jì),穿一身翠綠衣衫,皮膚雪白,一張嬌艷的芙蓉秀臉、眉若遠(yuǎn)山含翠,眼若桃花帶春,挺而翹的小鼻子,紅嘟嘟的櫻桃口,身材輕盈,脫俗清雅,真是個美貌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