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lián)Q口幫
張仔七看吳青沉默不語,撓著后腦勺,腦子里有些擰巴,不明白吳青怎么不說話了,他撓著撓著,突然沉默了下來,好半會后,才艱難地開口,
“你是不是就沒想到我們換口幫登水牌,當(dāng)打鑼的?”
正在愁雨水越下越大的吳青并沒有注意到張仔七的語氣突然變得凝重了,聽張仔七自個說出來了,他也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是啊?!?br/>
盡管有所預(yù)料,但張仔七的聲音還是陡然高了八個調(diào),
“不想到我們換口幫當(dāng)打鑼的,那你帶著我跑一天?那你還帶著我打水工幫的人?那你還要讓我?guī)湍憬又蚵??你知不知……?br/>
一聲比一聲高的反詰戛然而止,張仔七氣得重呼了好幾口氣,好容易才勻住了氣息,一句:你害死我了,已經(jīng)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光愁著臉不說話。
吳青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事居然讓張仔七發(fā)了這么大火,想著張仔七給他帶了一天的路,幫了一天的忙,吳青試探地問道
“怎么了這是?”
張仔七拿手指在吳青面前點(diǎn)來點(diǎn)去,幾次三番想張口,最終只悶悶地憋出一句,
“算了,你沒媽的嘛,我讓你!”
吳青撓了撓頭發(fā),半晌后問道,
“那明早,是我來找你,還是你來找我。”
“這么急干嘛?”張仔七沒好氣。
吳青聳了聳肩膀,
“急著去聽張學(xué)友演唱會?!?br/>
“他誰???”
“額,差不多算唱曲的吧?!?br/>
“你講笑呢,為聽曲?”
“是啊?!?br/>
吳青拍了拍張仔七的肩膀,
“那我明早廣告畫那等你?”
“嗯。”張仔七從鼻腔里噴出一個音,沒多余的話,顯然猶有余怒。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br/>
雨勢稍緩,吳青趁機(jī)一頭闖入了細(xì)雨中。
張仔七看著跑遠(yuǎn)的吳青,惱怒地朝一旁的墻上擂了一拳,眼睛瞟向不遠(yuǎn)處的換口幫社屋。
一個臟兮兮的小孩,踩著一腳的淤泥從張仔七身旁跑了過去,身后還有一串差不多打扮的毛孩。
哪怕是在雨夜倉忙奔逃回家,都留下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張仔七笑不出來,不光如此,他的腳步還是躊躇的,明明換口幫的社屋就在不遠(yuǎn)處,他卻不敢邁步。
天很黑,肚很餓,徘徊良久的張仔七終于咬牙往換口幫的社屋走去。
三間木棚子作東南西屋,與作北屋的一間磚房圍出了一座小四合院,這就是換口幫的社屋。
換口幫不是靠敲小攤小販竹竿的小幫社,可也不是什么大幫社。起碼未被算入余江二十八個船幫公口。
只二十多號人,但與那些真的小幫社相比,換口幫卻占了整整一條嶺腳街。
一個大煙館,三家名錄外的妓館,一整條街的小店,都得給只有二十幾號人的換口幫交市利(保護(hù)費(fèi))。
只因一點(diǎn),換口幫幫主王阿貴原是吃兵飯的,在幫中實(shí)行的便是兵營里,等級森嚴(yán),唯上是從的軍規(guī)。還有一點(diǎn)獨(dú)特,所有的成員都得叫幫主王阿貴為阿爺。
阿爺就是爹的意思,換口幫所有人都是幫主王阿貴的義子。換口幫憑借這點(diǎn),就強(qiáng)出了其他松散的小幫社數(shù)倍。這也是換口幫名字的來由。
入幫換口。
換口幫社屋大門在西南角,門口杵著一個和張仔七一樣打著赤膊的豁牙青年,青年就叫豁牙仔。
豁牙仔相比剛加入換口幫才一個多月的張仔七,是個老資格了。兩人關(guān)系不錯。
豁牙仔一見張仔七就露出驚訝的表情,迎上去道,
“你入得卵啦(完蛋了),還敢回來啊,今天又是收市利(保護(hù)費(fèi)),又是要找劍,忙的時候,你還敢瞎跑,阿爺尋你一整日啦?!?br/>
心知犯了無令不得隨意外出的換口幫規(guī),張仔七勉強(qiáng)笑道,
“這是我家嘛,還有哪里好去?”
“你家?”
豁牙仔幸災(zāi)樂禍道,
“等阿爺回來,我看你還把不把這里當(dāng)家。”
“阿爺不在?”
張仔七有些驚喜,一把推開豁牙仔就往院里進(jìn),
“阿爺回來再說,先讓我把肚子填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