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小獸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是球球雪立馬便認出了秦木,驚喜地跳躍起來,激動得撞擊向籠門。它身后的坨坨雪則定定地看向那宛如兇煞的黑衣男子,謹慎地向后退了一步。
秦木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時,全身的戾氣盡收。
他快步走到鐵籠前,毫不猶豫地一劍劈下,削鐵如泥,輕易地就將鐵鎖劈開救出了兩只小獸。
小家伙們在這里,公子應(yīng)該也在附近。
然而他把小院翻了個遍,東璜笙卻不在此處。
“嗚嗚?!臂幺缪┐笾懽訙惤啬荆斐鲂∩囝^舔了舔他修長如玉的手,尾巴纏了纏他的小腿,然后轉(zhuǎn)身回頭再看他,似乎在說,跟我走。
秦木和這些小獸相處也不是一兩天了,一眼便領(lǐng)會出坨坨雪的用意,它顯然是知道東璜笙在哪里。
大夫家休養(yǎng)的東璜嵐此時才剛剛醒轉(zhuǎn)。
“老伯,請問,今日城中可聽說有一書生模樣的少年,帶著兩只小獸?”微微清醒一些的東璜嵐捧著藥碗乖巧地一飲而盡,睜著青色的大眼睛巴巴地看向面前的老人。
“姑娘認識他?”老人皺眉,捋了捋長須,說道:“略有耳聞,今日他曾到城中客棧想買一份肘子,奈何囊中羞澀,被路過的張屠戶發(fā)現(xiàn),也不知說了什么就跟著走了。后來不知何故,人又被城衛(wèi)抓走,現(xiàn)在嘛,應(yīng)該已經(jīng)下獄了?!?br/> “抓走了?!”
他一身傷重,要是被抓走,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聽說現(xiàn)在雍州好些官府都不問是非黑白就濫用刑罰……
一邊想,她一邊拖著如注了鉛的身體就要往外走。
“等等?!崩先思钡枚迥_,這年頭病人怎么如此不遵醫(yī)囑,他年輕時那些打仗的將軍都不敢這么不聽他的,傻姑娘現(xiàn)在燒還沒退再出去受了風那還得了。但眼見是攔不下來,只好指著屋中一個瘸腿的木柜說道:“裹上那里的襖子和披風再去?!?br/> 還好這病人雖然莽撞,還是乖乖聽了他的話。
“謝謝老伯,我必須要出去一趟,我……我會回來付您錢的?!?br/> “哎喲,你看你這個樣子,我胡老頭是那種人嗎,姑娘你全乎的回來,把院子里熬著的藥喝咯,就算是對得起我老頭子了?!?br/> 老人無奈搖頭,目送著姑娘披上比她身形大了一倍不止的厚衣,一路小跑消失在院門,又長嘆一聲,拄了拐杖去膳房,準備再煎副新的藥備著。
現(xiàn)在的娃娃哦,大半夜的往外跑,外面又冷又黑的,也不知道去干個啥。
深夜,城中大牢里。
三個今夜值守的牢衛(wèi)正坐在一起聊天。
其中一位喝了點小酒,滿面紅光地講道:“你們聽說了沒,今天湖邊的花船中新來了個舞伶,身段好慘了,一曲蝶衣跳下來,全場的老爺都給他迷咯?!?br/> “你又曉得了,晚上的事情才過去好久你就聽說了,吹嘛你?!?br/> “就是,老三別的本事不好,牛倒是能吹的滿天飛,哈哈哈哈?!?br/> 見兩位同伴不相信自己,這位被叫老三的牢衛(wèi)憋得臉更紅了,梗著脖子嚷起來:“老子婆娘就在那船上當差,方才來送酒的時候說的,你們兩個光棍漢子,就是嫉妒老子有婆娘?!?br/> 剩下兩人笑得更歡了,拍著桌子停不下來,“原來你那婆娘是個煙花女子哇。”
“你們不要亂說哈,她只是在那里侍奉罷了,清白的很!”
三人正吵吵鬧鬧著,外面忽然有人喊道:“外頭來了個女娃娃說要見今天抓進來那個男的,可不可以哦?!?br/> ”可以個錘子,沒得通行令都不準進來?!?br/> “但是可憐兮兮的?!蓖饷娴穆曇粲行┆q豫,“平時也沒管那么多的。”
“你咋個那么婆煩呢,那就放進來嘛,先說好,一炷香的時間哈?!崩先敝鷥晌煌橹v道理,當即也懶得爭論,便將牢門的鑰匙朝門口一扔道,“你自己看好她哈?!?br/> “誒?!蓖饷娴娜藨?yīng)道。
不一會兒,一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領(lǐng)著東璜嵐走了進來,三牢衛(wèi)顧著面紅耳赤地聊天,只粗略看了眼,又爭論起來。
整個牢房空蕩蕩的,只有東璜笙一個人。
趴在稻草堆中的他,右手緊緊地攥著,呼吸虛弱得就要消失了一樣,一直到妹妹推開牢門奔至他的身邊,也沒有睜開眼睛。
“笙哥哥。”東璜嵐蹲在他的身邊,冰涼的指尖觸碰道哥哥的臉頰,輕聲地呼喚。
然而趴在地上的少年仍舊沒有動靜,月光穿過窗棱照在他滿是傷痕淤青的臉上,那愛笑的眼睛緊緊閉著,眉頭緊鎖。
“請問,他犯了什么罪?!睎|璜嵐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侍衛(wèi)顫抖著問道,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恨。
“這……我也不清楚?!蹦鞘绦l(wèi)無辜地搖搖頭,沖著牢衛(wèi)道:“喂,這男的啥罪來著?”
“偷盜吧好像。”
“好像?好像你們就用刑嗎?”
東璜嵐不是不知道,雍州在辰陽宗的影響下酷吏橫行,屈打成招,濫用私刑比比皆是,只是哪里想到這樣的事情也會發(fā)生在她最好的哥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