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道光四年,道光皇帝勵精圖治,反腐倡廉,大力提拔有才之士,朝廷看似一片欣欣向榮景象。
陽春三月,正是草長鶯飛的好時節(jié)。廣州城作為大清唯一對外貿易的通商口岸,各家商行忙得腳不沾地,海外各國的白銀源源不斷流入中國。廣州城沿海碼頭熱火朝天,好一派繁忙景象。
有人忙也有人閑,某處岸邊聚集了三三兩兩等候活計的苦力漢子。其中一條漢子穿著粗布麻衣,年過三旬,正在海天胡地侃大山。此人喜歡講古說書,說得旁人一愣一愣。只聽得他高談闊論,聊著道聽途說的奇聞趣事,聽眾倒也不少。
“卻說西城有個王員外王二爺,諸位都聽說過吧。這王二爺一輩子都在走桃花運,娶了七房妻妾,各個都是貌美如花、國色天香,整天躺在溫柔鄉(xiāng)里享福,真是羨煞旁人吶??上醵斆婚L,才三十歲就得了重病死了,留下七位如花似玉的嬌妻和一個忠厚老實的老仆。
老仆一個承擔起王二爺?shù)暮笫?,忙得差點吐血。正在忙的時候,有個道士敲門化緣。老仆跑過去,頗為不耐煩,說,我家正在辦理喪事,暫時沒時間招待你。
這道士倒是好脾氣,說,我不是來化緣的,是來幫忙的。貧道掐指一算,知道你家老爺死了,但是命不該絕,還有幾年陽壽,貧道能夠讓他起死回生。
老仆也算是見多識廣,但也猜不透這個道士是真有本事的得道高人,還是騙吃騙喝的假道士。他做不了主,回去跟七個妻妾商量。七個妻妾都覺得不妨讓道士試一試,說不定真的能救活王二爺。老仆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便出來邀請道士進院子詳談。沒想到道士不見了。這下老仆有些懊悔,覺得是自己怠慢了道士,所以道士跑了,白白丟掉了讓主人還陽的機會。
次日,老仆上街添置家用,在馬路上又碰到這位道士,連忙給道士道歉,再請道士回家救他家王二爺。道士沒有跟著他回家,而是說王二爺雖然能還魂,但是需要一個人做替死鬼,用替死鬼的陽壽換取王二爺?shù)年枆?。不知王家有沒有人愿意當這個替死鬼?如果有的話,再去西城城外的道觀尋他。
老仆憂心忡忡回到家,再與七個妻妾商量,問有誰愿意當替死鬼。七個妻妾都不愿意,王二爺家也沒有別的血親,老仆便自告奮勇,挺身而出,去給王二爺換命。他對妻妾們說,你們風華正茂,還年輕,老仆我已經(jīng)老邁年高,早點下去早點投胎。妻妾當然都答應了。于是他去城外的道觀找道士,問他可不可以給王二爺還魂。
這道士說,只要你一片誠心,對這事兒不害怕,那就好辦。不如這樣,你先回老家,跟親朋好友告別,然后回到王二爺家。我來給你們做法事,保證三日之內,你家王二爺就能復活。
老仆相信了。果然回到老家,跟自家親戚朋友說要替主人去死,換主人還魂。老家人反應各異,有的人說他愚忠,有的人夸他忠義無雙。有的人嘲笑他,有的尊敬他。不管他人如何評價,這老仆的心思始終不改。
安排完后事,老仆往王二爺家趕。半路上經(jīng)過一個關帝廟,老仆素來敬仰關二爺,便進去叩拜,對關二爺說,老仆我即將替主人去死,希望關二爺保佑我家主人魂魄安全歸來。話剛說話,一個赤腳僧人出現(xiàn)在老仆面前,對老仆說,我見你滿臉妖氣,必定是妖物纏身,大禍將至,我出家人心懷慈悲,特地來救你一命。
僧人說完,送給老仆一封紙包,說,到時候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然后就突然不見了。
老仆又是害怕又是惶恐,打開紙包一看,里面包著一把五爪金鉤,還有一條繩子。老仆不知道這是作甚用的物件,帶著紙包猶猶豫豫地回家了?;氐郊液?,瞧見道士正在開壇做法,把王二爺?shù)墓撞臄[在院子正中央,又把七個妻妾安排到后院,后院大門緊閉,只開一個口子讓老仆送飯,說是免得其他冤魂沖撞了七位夫人。道士本人一直待在院子里,讓老仆待在廂房中,除了送飯,其他時間都別出來。
一日一夜之后,老仆見王二爺一直沒復活的跡象,后院倒是時不時傳來道士和夫人的歡笑聲,不由得奇怪,懷疑道士是騙子。第二天晚上,他又聽到后院里傳來嬉笑聲,便壯著膽子從廂房里走出來,在大院中沒看到道士,就想去后院瞧瞧。這時,地底下突然冒出兩個渾身漆黑的壯漢,兩條黑漢子都長著綠眼睛,渾身長毛二尺,頭大如車輪,極其駭人。
老仆嚇得不敢說話,只見兩條黑漢走到棺材旁邊,用牙齒撬開棺材,然后棺材里傳來咳嗽聲。黑漢子把棺材掀開,把王二爺從棺材里扶出來了。老仆高興極了,大聲叫喊,老爺,你醒啦!
王二爺臉色蒼白,上氣不接下氣。黑漢子不停地摸他的肚子,王二爺這才慢慢有了生氣。老仆仔細一瞧,發(fā)現(xiàn)棺材里走出來的人和王二爺有八分相似,但是說話的腔調一點都不像,反倒是像道士。他想起關帝廟和尚的話,連忙掏出懷里的紙包。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五爪金鉤拖著繩子飛出來,變成一條七丈長的五爪金龍。金龍把老仆抱起來,放在大堂內的橫梁上,用繩子綁著。老仆嚇得差點尿褲子,又往下面看,看到那黑漢子扶著王二爺,想走到大堂里,但是怎么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