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之下著臺階的步子一頓,目光有些訝然。
他看了一會兒,又重新邁了步,不緊不慢地朝車走過去。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顧晏英俊卻冷淡的側(cè)臉,車內(nèi)暖氣這么足,都沒能把他捂熱一點。
“在等人?”燕綏之拎著紙袋在車門邊站定。
周圍并沒有出現(xiàn)其他熟人,他其實知道顧晏停在這里十有八九等的就是他,但還是得禮節(jié)性地詢問一句。
顧晏瞥了他一眼,偏頭道:“上車?!?br/>
燕綏之并沒有立刻開車門,而是彎腰透過敞開的車窗沖顧晏晃了晃手指,指環(huán)形的智能機在路燈映照下發(fā)著素色的光,“我剛才”
說話間,一輛黑色的租車緩緩?fù)T陬欔痰能嚭?專用司機低頭看了眼定位,也打開了車窗,沖燕綏之打了個手勢,“您叫的車?”
燕綏之:“……對。”
到的可真是時候。
顧晏從后視鏡里看了那車一眼,本來就冷的表情直降十幾度,似乎不大高興,可能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多余的事。
不過鑒于他每天都不高興,一時間很難判斷他只是習(xí)慣性繃著臉,還是真的不太爽。
燕綏之輕輕拍了一下車門,就像在拍人的肩膀:“等我一下?!?br/>
說完,他走到那輛租車邊,沖司機笑了笑:“抱歉,行程可能得取消了,臨時有點事情。”
“好的,沒關(guān)系?!边€好司機不凍人,只是熟練地交代道:“麻煩您改一下約車狀態(tài),可能得交一點補償金?!?br/>
燕綏之點了點頭,又說了一聲抱歉,那司機按了下駕駛鍵把車掉頭開走了。
他在智能機上交了補償金,拉開顧晏的車門上了車。
坐在副駕駛座上時,他還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撇開“撞車”的尷尬,他還是很感動的。
“我沒想到你會一直等在這邊。”燕大教授在車子啟動的間隙瞥了一眼顧同學(xué)的冷臉,開口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顧晏動了動嘴唇,涼涼地道:“我也沒想到?!?br/>
燕綏之:“……”
這還怎么聊?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把話堵死了,過了片刻后,顧晏問道:“你還有余額約車?”
燕綏之:“刨去酒店的費用還剩一點吧,不太多,所以我約的是簡版人工車,不是無人智能車?!?br/>
多么節(jié)省。
顧晏手肘架在車窗內(nèi)側(cè),目光平靜地看著前面的路,評價是一句冷笑。
燕綏之:“……”
“所以你打算先捎我去酒店再回去?”燕綏之問。
顧晏沒應(yīng)聲,看不出是懶得回答這種問題還是別的什么,只是眉心輕微地蹙了一下,略有一點兒出神。
又過了片刻,他才出聲問道:“你訂的什么酒店?”
車都開出去兩公里了才想起來問……
燕綏之:“山松酒店?!?br/>
“鐘樓廣場那家?”顧晏問了大概位置。
燕綏之點了點頭:“對,就是那邊?!?br/>
“訂金交了?”
“還沒?!毖嘟椫卮鸬臅r候沒想太多。
二十分鐘后,飛梭車從鐘樓廣場旁疾馳而過,直奔八竿子到不著的另一方向,一丁點兒要減速的意思都沒有。
“……”燕綏之靠在副駕駛座上,癱著臉提醒:“山松酒店被你遠遠甩在了后面。”
顧晏瞥了眼后視鏡,“那家酒店四個月前發(fā)生過一次兇案。”
燕綏之點了點頭道,“略有耳聞。”
事實上他是在訂酒店時才看到的,不過他的臨時身份上信用記錄太少,過往歷史又多是空白,正常的酒店大多訂不了。太遠太偏的不方便,也就這家是個例外。
山松本身算是高級酒店,純屬倒霉攤上了那么件案子。那兇案也跟安保系統(tǒng)無關(guān),就是住在同一間套房里的朋友,其中一個早有準備蓄意謀殺。
現(xiàn)場搞得有點兒慘烈,以至于這幾個月內(nèi)山松酒店生意受挫,客源直降。
要不然燕綏之連這家都訂不了。
“為什么不讓我?guī)兔τ??”車子行駛進法旺區(qū)的時候,顧晏突然問了一句。
車內(nèi)只有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不用費什么力氣,所以他的聲音很低也很沉。那時候燕綏之正看著車窗外飛速退去的燈火出神,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
“我說……”顧晏說完這兩個字便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又過了片刻才繼續(xù)開口,“你余額太少影響信用,很多酒店訂不了,為什么不找我?guī)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