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望得出神,神思略微困頓,不知游神去了何處,所思向往又是何種景象?
她安靜地等,似等著英姿偉岸的他能親口同她道一句,“阿蘿”。又在等等著畫中人有一日能將她從這里帶走。
等到廂房板門上傳來輕微的叩門聲,她才像是忽然被什么驚醒了似的回了神,黑洞洞的眸瞳一緊,放空松弛的神情立即繃了起來。門外,恰好傳來了千珊的詢問聲,“姑娘,公子那邊傳來了消息。”
江小放置在身側(cè)的雙手莫名一緊,她神色顯得有些慌張,轉(zhuǎn)而又懊惱的嘆了一口氣,似在埋怨自己,她沉默了許久道,“什么消息?”
外面候著的千珊道,“薛青稱,城將軍已然支撐不住,公子使計(jì)暫保陰平,但淮王已暗中派出人馬圍城,西北皆是淮王人脈,若他與中朝合謀,陰平必失。公子言,將軍急需曹氏兵符?!?br/>
江小略蹙青眉,捏了捏發(fā)酸的鼻梁,眸珠一轉(zhuǎn)言道,“青巷埋伏的兄弟們可有準(zhǔn)備完備?此次行動我們必須萬無一失,睿王一旦發(fā)現(xiàn)曹氏兵符不見,水閣的人需迅速從洛陽撤出。不若如此,恐有險象?!?br/>
千珊鄭重答一句,“閣主且將心定下,行動一旦成功,弟兄們便會即刻出城,絕不為閣主留下軟肋把柄?!?br/>
江小于內(nèi)室沉吟一聲,半響緩緩抬起頭,那雙原本試了溫度與色彩的眸忽而變得炯炯有力,“既是如此,便傳令下去,預(yù)備行動?!?br/>
她站起身,向臥房外走去,拉開沉重的板門,千珊已端著一套精致的長紗侯在一邊。
“姑娘,薛必帶回閣的女子名為燕春娘,自西域而來,天生媚態(tài),喜穿薄紗,露骨勾人,又從小習(xí)得媚惑之術(shù),不僅能惑人心,甚至勾魂奪魄。睿王視其為知己,常與其于焉水閣雅間詩酒相答,此人不可小瞧,她知曉睿王諸多事宜。千珊還查到,此女與睿王兒時似有牽連,薛必此次可是惹了個大麻煩。燕春娘與青巷其他人不同,她后來居上,在睿王面前很是得臉,似乎與寧九有相同的地位。若非如今形勢所迫,不得透露半絲消息出去,此女便不得藏于水閣。”
千珊將燕春娘的來歷交代清楚,眉宇間的擔(dān)憂更深一層,“若姑娘執(zhí)意假扮燕春娘,難保萬無一失,青巷水深,姑娘保得定自己可逃?”
江小被問得有些倦怠煩心,于是無奈道,“若我不去,換了他人前去,只怕更無出逃機(jī)會。你莫忘了,睿王武功高強(qiáng),世人中難尋他人與之匹敵?!?br/>
千珊被她噎住了話語,轉(zhuǎn)頭一想,略覺得有些道理,閣里培養(yǎng)起來的姑娘們雖個個皆是易容高手,卻不勝武力。與睿王相比,相差十萬八千里,若今夜行動失誤,只怕會將性命葬送其中,這是江夢蘿最不愿瞧見的場面。
她稍微放下不安的心,繼續(xù)向江小述說與燕春娘有關(guān)之事,“燕春娘自西域前往中原,歷經(jīng)三次地方動亂,據(jù)說曾在隴西住過一段時間,睿王對她頗為照顧也似是因此緣由。當(dāng)然,燕春娘知恩圖報,私下中也替睿王做過不少事。不過千珊并未查到此女究竟在隴西時與睿王發(fā)生過什么?!?br/>
江小默默聽著,心底卻亮如明鏡。
千珊又接道“睿王多年來一直在尋找一人,這燕春娘出現(xiàn)后,睿王便不再尋找,可見她在睿王心中地位?!?br/>
她說到此,忽然一頓,驚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立即緊張的看向江小。
江小余光掃到了她的動作,啼笑皆非道,“你莫要多想,我不會因此生氣?!?br/>
千珊面色一窘,滿臉通紅,更不敢往下說了。
主仆兩人沉寂了許久。
江小盯著院落假山旁紛紛落下的枯葉道了一句“千珊,你不必如此為我擔(dān)憂?!?br/>
千珊聽著她略有些無奈苦澀的語氣,又忍不住一陣心酸,“姑娘,燕春娘是一個極大的變數(shù),您當(dāng)真不考慮將其記憶清除?”
江小轉(zhuǎn)過身盯著千珊那雙認(rèn)真的眸,突而盈盈一笑道,“若她是水閣老人,這個危險的變數(shù)自然不存在了?!?br/>
千珊一時之間難以置信辯清江小清晰度好看的眸中光芒究竟是真是假。她愣了許久,忽而恍然大悟道,“燕春娘竟然是姑娘您的人?”
江小平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我并非有意瞞著你,只是我需利用薛必不知此事來作一場戲,只有戲作得像了,才能讓睿王信了燕春娘,信她真的替他潛入了水閣臥底探查去了。你也知道,睿王是多疑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