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石杰,噬魂魔……”
李陵把玩著小方塊,心中對此事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沈南應(yīng)該是死于噬魂魔之手,那名叫石杰的陰差發(fā)現(xiàn)了此事,隨后可能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就將自己的身份憑證藏到沈南的尸體上以留下線索。
當(dāng)時的情況也確實如他所想。
至于那名陰差……
連自己身份憑證都沒有取回,看樣子多半是已經(jīng)涼了。
“沈家被滅,到底與這噬魂魔有無關(guān)聯(lián)?”
剛除掉周進這個絆腳石,結(jié)果又出了一個滅門慘案,還有一個噬魂魔,李陵頓時就感覺有些頭大。
見李陵皺著眉來回踱步,丁鵬與孫強也不敢打擾,就在一旁默默的等著。
又過了片刻,李陵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覺腦中一片亂麻,隨即就看向丁孫二人下令道:“現(xiàn)把尸體運到縣衙的殮尸房,另外,此案先壓一壓,暫時不要報上去。”
丁鵬低聲提醒:“大人,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咱們這邊壓下去倒是沒什么問題,錢大人那邊怕是不太好辦啊,上任縣尊田豐田大人與錢大人關(guān)系頗為密切,二人經(jīng)常去澄明寺與那圓通和尚喝茶下棋,如今田大人已是郡丞……”
聽了這話,李陵倒是心中一動。
沈南死了對誰最有利?
無外乎就是錢山了!
錢山這廝當(dāng)了十幾年的縣丞,若說手下的這些捕快衙役中沒有這廝安插的釘子,李陵是絕對不信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看重孫強這些出身武館的捕快了。
如此,當(dāng)初沈南說的那一番話難保不會傳到錢山耳中,他想弄死沈南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更何況,就算不是他做的又如何?
出了這么大的事,現(xiàn)在需要的是一個交代,以堵住悠悠之口。
錢山勾結(jié)尸鬼門余孽謀害同僚,尤其還是知曉他罪證的同僚,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交代么!
打擊邪修可是國策,被寫入大離律法的,只要能鏟除隱藏在境內(nèi)尸鬼門余孽,到時候就是有功無過!
而田郡丞這邊,先不管他屁股底下干凈不干凈,錢山勾結(jié)尸鬼門余孽的事查實之后,他跟錢山撇清關(guān)系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施以援手?
至于滅了沈家滿門的兇手是另有其人還是那噬魂魔,這個可以慢慢查,過了眼前這一關(guān)才是要緊之事。
想通了這些關(guān)節(jié),先前的迷茫與頭疼頓時一掃而空。
“此案本官已有頭緒?!?br/> 平緩的語氣中滿是說服力,好似在陳述一件事實。
先不管這是真是假,反正李陵自己信了,而且要按照這個想法執(zhí)行下去。
當(dāng)然,丁鵬與孫強也都信了。
“大人若有吩咐,盡管開口就是,我等絕無怨言,只希望能盡早抓住那兇手,為屬下幾位師弟報仇。”
孫強眼圈微紅,頗為激動道。
死的那四名捕快都是他師弟,拜入武館時間最長的一個已經(jīng)有五年了,幾人之間感情是相當(dāng)不錯的,較之親兄弟也不過是差了血緣關(guān)系而已。
其中一人剛剛有后,前些日子拉著他喝酒的時候還要讓孩子認他當(dāng)干爹,而且昨天還一口一個師兄的叫他,沒想到今天一早卻天人永隔。
“放心吧,不會跑了那兇手的?!?br/> 李陵點點頭,想了想看向丁鵬頗有深意道:“丁捕頭,你留在這里收斂尸體,同時再帶人把沈家徹底搜查一遍,不要放過任何一件物證,明白么!”
丁鵬先是一愣,接著就是大喜。
如今沈家的人都已經(jīng)死絕了,什么是罪證還不是他說的算?
昨日查抄周府時,喝了點湯就讓他吃的溝滿壕平,這沈家雖然遠遠比不上周家,可在城里也是數(shù)的著的大戶。
這可是一個大大的美差!
大人果然還是很看重我的!
于是丁鵬鄭重的抱拳一禮道:“大人請放心,所有的物證都會送到府上給大人過目的!”
“那就這樣吧?!?br/> 李陵回了一句,又對孫強道:“帶上人,隨本官一起回縣衙?!?br/> “是!”
到了縣衙,李陵將孫強帶到花廳,接著又摒退閑雜人等。
沉吟了片刻:“孫捕頭,接下來的事需要不少人手,但縣衙里的人本官信不過,你回武館能拉來多少師兄弟?”
“來縣衙之前師傅有言,倘若大人需要,武館可再出三十名弟子?!?br/> 孫強答道,然后猶豫了一下問。
“大人,屬下冒昧的問一句,此事可與那兇手有關(guān)?”
“或許吧,不過暫時還不能確定?!?br/> 李陵不想騙他,也就沒有給出一個準(zhǔn)確的答復(fù)。
“屬下明白了,多謝大人!”
孫強沉默了片刻,接著就鄭重的抱拳行禮,眼中滿是感激。
你明白什么了?
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陵也不知他腦補出了什么,略一點頭道:“讓人將趙先趙捕頭叫過來?!?br/> 孫強應(yīng)諾而去,片刻之后就將趙先帶了過來。
頹廢的眼神,一臉唏噓的胡茬,板正的皂衣居然讓他穿出了大褲衩人字拖的感覺,整個人都顯很喪。
“大人,找屬下有何事?”
聲音懶懶散散的,透出一股子咸魚氣息,一開口就噴出濃濃的酒氣。
重癥還需下猛藥!
李陵想了想道:“聽說你兄嫂一家都命喪獸口,難道趙捕頭就沒有想過,這或許并不是一個意外?”
趙先一呆,眼中爬滿血絲,身上散發(fā)的氣息陡然變得危險起來,就像一匹受了傷且被逼到絕處的野狼。
孫強默不作聲的挪動腳步,隱隱的將李陵護在身后,悄然握上了刀柄。
趙先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眼睛死死的盯著李陵,聲音嘶啞道:“大人可莫要與屬下開玩笑?!?br/> 見趙先這副模樣,李陵心里多少也有些打怵,偷偷給自己加持了一張小金剛符,起身從他身旁經(jīng)過道。
“走吧,到時候趙捕頭就知道了,不過可莫要沖動啊?!?br/> 三人來到縣丞廨,進門時李陵吩咐兩人道:“守在門口,不許讓人打擾?!?br/> 說完,李陵就直接推門而進。
房間里,除了錢山還有兩個小吏。
“你們兩個先出去,本官有事與錢大人相商量?!?br/> 那兩個小吏也不敢多待,向他行了一禮就麻溜的退出。
李陵也不說話,就在錢山身上打量著,時不時的搖頭輕嘆,一臉惋惜。
被他這么盯著,不知為何,錢山心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