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許寡婦的事,齊粟娘也不禁驚異。//無彈窗更新快//王婆子胡亂收拾了雞籠,托給熟人,拖著齊粟娘,小腳飛一樣跑著,趕著向縣城后街而去。
????縣后街上是一溜兒半掩門,私窠子。當(dāng)街第三個暗門子院墻上、院門前被看熱鬧的人群圍得人山人海,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滿縣城的來了大半。院墻外的槐樹上都有人或坐或站,熱鬧非凡,像是在看大戲。
????王婆子擠人墻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齊粟娘也不是怕擠人的薄臉閨女,不一會兒兩人擠到最前頭。齊粟娘探頭一看,院子里許寡婦一手揮著菜刀,追在溫七身后,又哭又叫道:“你這畜生,你把我的女兒賣到哪里去了?你還我的女兒!”
????正房門口,私窠子里的姑娘和嫖客把房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打開窗戶探頭探腦地看著,有人叫道:“豆腐西施,人都已經(jīng)離開清河了,你鬧也沒用了?!?br/>
????許寡婦眼睛都紅了,瘋狂地?fù)]動著菜刀,尖叫道:“我殺了你,畜生,我殺了你!”
????溫七衣襟散亂,赤著上身,哪里敢和她赤手硬扛?院門房門都被人堵死,好在院子不小,他繞著拴騾柱子、食槽、水缸像老鼠一般地亂竄,眼見著許寡婦要追上,惶急中在水缸邊拾起一根扁擔(dān),回身一下,用力打在許寡婦左胳膊上,便聽得晃當(dāng)一聲,菜刀落到了地上。
????溫七已是嚇得面無血色,到此時怒火中燒,一扁擔(dān)把許寡婦打翻在地,罵道:“瘋女人,臭婊子,你們許家的女人都只配當(dāng)婊子,我把你女兒賣給漕上路過揚(yáng)州戲班頭,這會兒早被帶到揚(yáng)州府去做婊子去了!”
????許寡婦慘嗥一聲,撲上去抱住溫七的腳,尖叫道:“什么戲班子,什么戲班子!”
????溫七一腳把她踢開三步,許寡婦反身撲回,抱住他的腿,哀求道:“溫七,我會還你的錢,求你告訴我你把她賣給誰了?”溫七丟開扁擔(dān),一把將她推翻在地,冷笑道:“你還錢?你女兒不在了,你沒有額鹽牌子你拿什么還錢!縣臺夫人給你做了保,好,算你有本事,我就等著,如今都多久了?你一個銅板都還沒還,這十吊錢足足欠了我三年,這事兒說到哪里去,我都沒錯!”說罷,轉(zhuǎn)身就向外走去,一邊撥開人群,一邊叫道:“走開,走開,有什么好看的?”王婆子和齊粟娘俱被他掀到了院子里。
????許寡婦拼命在地上爬著,想拉住溫七的褲角,忽然間看到了齊粟娘,猛然呆住,隨即悲叫一聲,撲上抱住齊粟娘的腿,大哭道:“夫人!夫人!求縣臺夫人給民婦做主啊!”
????聽得許寡婦叫著“縣臺夫人”,看熱鬧的民眾頓時大嘩,王婆子嚇了一跳,那溫七急忙轉(zhuǎn)過身來,方要喝問,人群外頭一陣鑼響,有人吆喝,“走開,走開,出什么事了?縣衙里差官們過來看了!閑雜人等速速給我走開!”
????人群中迅速分開一條路,王捕頭帶著四個快手走了進(jìn)來,當(dāng)頭見得溫七和地上的許寡婦,便現(xiàn)出頭痛為難之色,正要擺擺官威,和了稀泥,卻見得許寡婦抱著一個丫頭不放,一看之下,頓時大驚,連忙打了個千兒,陪笑道:“小的給夫人請安?!?br/>
????人群越發(fā)鼓囂,齊粟娘忙道:“王捕頭快快請起。”王捕頭站起,四面一掃,吼道:“縣臺夫人在此,閑雜人等一概回避?!闭f罷,四個快手就去趕人。
????齊粟娘忙止住道:“王捕頭,還是公事要緊,你還是先問問許娘子和溫七這事兒罷?!闭f話間,正房里一陣亂響,姑娘嫖客都涌了出來,跪在地上行禮。
????齊粟娘知曉這地方不可久呆,低頭柔聲道:“王捕頭在,你好好兒和他說。必會知曉你女兒下落的?!?br/>
????許寡婦不敢不放手,卻連連磕頭道:“求夫人給民婦作主,民婦只能仰望夫人作主了?!?br/>
????齊粟娘甚是為難,王捕頭連忙道:“街外頭有個茶鋪?zhàn)?,是小的婆娘開的,雖是簡陋,還算干凈。”
????齊粟娘沉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王捕頭把溫七鎖了,她扶起許寡婦,道:“且出去再說?!庇洲D(zhuǎn)頭拉了王婆子,一塊兒走了出去。
????到了街口外的茶鋪,齊粟娘笑著接了王捕頭婆娘的茶,轉(zhuǎn)身遞給了王婆子。她看了看四周圍著的清河百姓和中間跪著的許寡婦、溫七,揚(yáng)聲道:“妾身無知,亦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衙門里審案自有衙門的主官和章法,妾身這等內(nèi)宅婦人不敢置喙。王捕頭乃是衙門里初訊案情的主辦,此事自然交由王捕頭主持。只是此事涉及一樁錢物,妾身便是保人,不得不側(cè)身以聽,還請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作個見證?!闭f罷,起身請了幾位年高須白的老者、老婦入內(nèi)與王婆子并排坐下,親奉上茶,各人俱是稱善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