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聽得陳演惦記為她尋找親生父母,不禁凝目看他。//無彈窗更新快//陳演與她雖已訂下名份,到底她心中并未想與之成婚。她受了陳娘子深恩,見得陳演一心治河,不太顧俗禮。丟下他一個(gè)在皇帝面前斷不放心,唯怕他出事。又因著三年孝期在身,婚期還早。便也存了個(gè)走一步看一步,婚期臨頭再走的心思。
????平日里她和陳演兩人相敬如賓,獨(dú)處時(shí)不過是一人讀書、制河圖,一人做女紅,上得船來,陳演一直忙于河工,甚少說體已話兒。今日聽得陳演此話,不免有些失措。
????齊粟娘到今日方才正經(jīng)打量陳演,只見他寬額長眉,臉色因?yàn)閯诶塾行┓喊?,眼神卻是清亮,面目雖與陳娘子不似,不經(jīng)意間卻可從他眼睛中尋到陳娘子的影子。
????漕河波濤拍打著御船船弦,發(fā)出輕輕的水響,孤燈隨著船兒的搖擺晃動(dòng)著,將兩人拉長的影子映在了艙板上。濕潤的水氣從敞開的艙窗中漫了進(jìn)來,混著油燈燃燒的煙氣,讓這小小的艙房如河邊小村里一般安詳寧和。
????齊粟娘凝視著陳演眼角與陳娘子酷似的笑紋,滿腹酸楚。那位如母如師的婦人病重之時(shí),她盡心歇力侍奉湯藥,仍是眼睜睜看著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她臨死前雖是記掛兒子,卻也費(fèi)盡心力為齊粟娘安排了最安穩(wěn)的生活。若是依著這條路走下去,三年孝期滿后與陳演成親,以陳演的性情,只要她安安分分,終不會(huì)短了吃穿,流落街頭。她一個(gè)無依無靠的逃匿奴婢能得個(gè)這樣的結(jié)局,已是何其之幸?
????齊粟娘茫然傷感之時(shí),忽覺面上溫?zé)嵋黄?,她抬眼看去,只覺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知覺陳演從床上撐起身來,凝視著她,右手輕輕在她臉上撫摸,“粟娘……”
????齊粟娘驚了一跳,她不避嫌疑,每日侍候陳演吃飯換衣,梳頭燙腳,陳演事事都聽她擺布,雖是與她越發(fā)親近,卻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狎昵舉動(dòng)。她臉上滾燙,心中又是驚嚇,又是惱怒,若是要翻臉拿那些規(guī)矩罵他,卻又沒法開口。她一咬嘴唇,猛然站起,一把甩開陳演的手,轉(zhuǎn)頭就向房門奔去。忙亂間一腳把水盆踢翻,濺了半身的水,盆子被她踢得滿屋亂滾。她又急又羞,顧不得陳演在身后喚她,一頭沖出了房門。
????她低著頭急急向自家艙房走去,沒料到當(dāng)頭就撞上一人胸前,直撞得她額上大疼,輕呼出聲,正要道歉,那人卻一把扶住道:“可是撞著了?”
????齊粟娘聽得此人聲音,驚得三魂去了兩魂,只覺當(dāng)頭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滿心羞惱憤怒立時(shí)全消,頭也不敢抬,含糊道:“回八阿哥的話,未撞著什么?!?br/>
????她被嚇得醒過神來,便覺出臉上隱約有些潮濕之意,突地恍然,方才陳演不過是在替她拭淚,并不是趁機(jī)占她便宜,卻是她大驚小怪,亂了方寸。齊粟娘越發(fā)慚愧,卻也定下心來。她低著頭向八阿哥施了一禮,便要離去,卻聽得三阿哥笑道:“你這半身水哪里來的?又是這般慌急,變之那樣的人,還會(huì)欺負(fù)你不成?”
????齊粟娘只覺得全身如火燒,嘴中說道:“只是一時(shí)不小心,并沒有——”
????三阿哥輕笑出聲,道:“你且回頭看看,變之急成那樣,難不成果真和你拌嘴了?”
????齊粟娘一驚回頭,卻見得陳演已是扶著墻從艙里走了出來,滿臉焦急看著她,喚到:“粟娘,你別著急。”
????齊粟娘方覺心中一安,那三阿哥的笑聲卻突地詭異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拉著八阿哥走開了。齊粟娘正覺奇怪,突覺陳演身上僅著中衣,正是從床上起身的情形。齊粟娘又是一驚,明白三阿哥必是有了誤會(huì)。
????她此時(shí)只恨自個(gè)兒莽撞,又見陳演無力靠在艙墻之上,只得奔上去,將他扶回房中安置好。陳演這會(huì)兒再不敢多說一字,多行一事,眼睜睜看著齊粟娘將艙中收拾干凈,關(guān)門而去。
????到得第二日,齊粟娘出房散步,便覺船上眾人看她眼光有異,俱是似笑非笑,便是十三、十四阿哥兩個(gè)小鬼,見著她來,一人低聲嘻笑,一人瞪了她一眼,都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