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27年5月初5。
湘西。
洪橋鎮(zhèn)。
……
這天是端午節(jié)。
是屈原投江的祭日。
為了紀念二千多年前這位偉大的愛國主義詩人,在湘西洪橋這個貧瘠的小山鎮(zhèn)上、家家戶戶都在包粽子。
但有一戶人家例外。
這是一戶很清貧的人家。
全家現(xiàn)在就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是15歲的小少年。
一個是在早上咽了氣的老頭。
早上咽了氣的老頭是這個小少年的爺爺。
這位老人家六十歲出頭,肌黑膚糙,手胼足胝,兩頰消瘦,在生時是個以打獵為生的老獵人。
幾天前,老人家背著獵槍,帶著獵狗,像往常一樣上山去打獵。
沒想到,這次進山,他被猛獸襲擊了。
爬回來后,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
然后,在今天早上,帶著他所有的不甘和遺憾,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看著爺爺越來越僵硬的尸體,這個才只有15歲的小少年,是一陣發(fā)懵。
哭是哭不出來了。
因為,淚水已經(jīng)流干了。
現(xiàn)在,這個小少年發(fā)愁的是:如何安葬爺爺?
家里窮成這樣,別說是請和尚道士做法,就是買口薄棺材都買不起。
“爺爺,我該怎么辦?~”
小少年愁眉苦臉。
他思索著,要是姐姐還在,或許姐姐能想到一點辦法。
可這位美麗善良聰明能干的姐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今年的春天,居然和陳地主家的一個長工私奔了。
爺爺死了,姐姐也私奔了,小少年身邊已經(jīng)沒有任何親人。
族人顯然是指望不上。
爺爺還沒有咽氣的時候,族人們就一個個都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他。
……
夜幕緩緩降臨了。
繁星開始點綴夜空。
月亮也開始將它那神圣的光輝鋪灑大地。
小少年緩緩站起來。
他擦了擦眼,打開門,小心翼翼的朝外面看了看。
朝外面看了看后,他輕輕關(guān)上門。
然后,他用家里唯一的破席子、小心翼翼地將爺爺?shù)氖w捆起來。
將爺爺?shù)氖w捆起來之后,小少年跪在地上,對著爺爺?shù)氖w拜叩。
“爺爺,孫兒太無能了,請不起法師超度您,也買不起棺材讓您睡得舒服,所以,爺爺,孫兒只好先這樣委屈您了,不過爺爺,您放心,等孫兒出人頭地了,一定要給您請一百個法師,再給您老人家買一口最好的楠木棺材,然后,重新找個地方,讓您好好的住下去!~”
說完之后,小少年又對著他爺爺?shù)氖w叩了三個響頭。
然后,他將爺爺?shù)氖w搬到獨輪車上。
再帶著鋤頭和獵槍,迅速離開那間舊得墻壁發(fā)黑的茅草屋子。
出門后,小少年借著月色,推著獨輪車,“嘎吱嘎吱”地往鎮(zhèn)西口那邊五六里地的大山上走去。
……
這個小少年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他居然推著獨輪車,一口氣到了那座大山上,中間硬是沒有停下來歇息一下。
跑到大山上后,小少年借著霜雪般發(fā)白的月光,找到一個地方,將爺爺?shù)氖w小心翼翼地放下來。
然后,他拿著鋤頭,一下一下的挖。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小少年終于將坑挖好了。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了看璀璨的夜空,將鋤頭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