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打著窗外的芭蕉葉,嗒嗒作響。
風(fēng)陣陣,順著半掩的門窗溜進來,帶著南洋炎熱的天氣中少有的涼意。
南洋熱帶氣候,到了每年的八九月份,正是風(fēng)雨最多的時候,雖然受到風(fēng)雨的洗禮,這幾個月天氣都甚是涼爽,但是以南洋泥濘崎嶇的道路和茂密的叢林,來往的人們寧愿不看到風(fēng)雨。
而葉應(yīng)武甚至有些慶幸在大明集中力量向真臘挺進的這一段日子里面,并沒有多少狂風(fēng)驟雨,否則恐怕就算宣武軍和神衛(wèi)軍有通天之能,也只好在泥濘而處處暗藏殺機的環(huán)境當中蹉跎不前了。
趙云舒懶洋洋的趴在葉應(yīng)武胸口上懶得起來。
葉應(yīng)武輕聲說道:“趁著時候還早,抓緊睡會兒吧,等會兒惠娘教完微兒念書,還不知道要怎么鬧騰呢,估計想休息都沒機會了?!?br/> “這么大的雨聲怎么可能睡得著。”趙云舒輕輕哼道,帶著誘人心魄的媚態(tài),讓葉應(yīng)武的心都不由得被揪了一下。沒想到某年輕的時候縱橫花(和諧)街(和諧)柳(和諧)巷,所向披靡,今天卻是要栽在這個小丫頭身上了。
果然長得漂亮,其他都可以后天練習(xí)出來。
不過顯然趙云舒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挑動葉應(yīng)武的火氣,只是緩緩的坐起來,葉應(yīng)武喉頭頓時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
趙云舒也察覺到自家夫君不懷好意的眼神,有些無奈的拿起床頭的訶子穿上。而葉應(yīng)武的眼神失去了目光,自然而然的向下飄去。
顯然對自家夫君的德行有自知之明,趙云舒雖然睡起慵懶,不過還是乖乖的盤腿坐好。葉應(yīng)武頓時失望的哼了一聲,老老實實躺在床上不動彈了。
“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笨粗巴獾挠甏虬沤?,女孩伸手托著雪腮,忍不住喃喃念道。
葉應(yīng)武微微一怔,旋即緩緩坐起來,沉聲說道:“葉葉心心,舒卷有余情。舒兒,雨打芭蕉,洗卻灰塵,留下一片青翠,緣何傷感?”
趙云舒搖了搖頭:“只是看到眼前景色,莫名想起易安居士的詞罷了······”
“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點滴霖霪!”趙云微連蹦帶跳的推開門闖進來。明王殿下和王妃在里面歇息,這個時候有本事有能耐撞門進來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個小魔頭了,“今天惠娘姊姊剛剛教我念了這首詞!”
趙云舒呀了一聲,縮到葉應(yīng)武懷里,葉應(yīng)武扯過被子將自家老婆裹了個嚴實,自家老婆就算是被小姨子看到了吃虧的也是自己,葉應(yīng)武一邊摟住趙云舒,一邊瞪了微兒一眼:“丫頭,誰讓你進來的?”
趙云微掐著腰理直氣壯的說道:“你們大白天不關(guān)門,而且門口連個站著的護衛(wèi)都沒有,誰想進來不就可以進來么!”
“微兒你先出去?!壁w云舒躲在被褥中,低聲說道。雖然跟在葉應(yīng)武身邊時間長了,趙云舒也不是原來那個牽牽手都害羞的受不了的小姑娘,只不過小女兒情態(tài)也是在和葉應(yīng)武兩個人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在微兒面前,她還是盡量要保持一個威嚴大姐姐的形象,否則以后偌大的后宅,就真的沒有人能夠鎮(zhèn)得住這個小魔王了。
微兒頓時撇撇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在干什么,當時宮中父皇每天晚上拽著那么多姨娘把酒言歡,第二天那些姨娘早晨起來還要去宮門外謝恩呢。”
葉應(yīng)武臉色一沉,王清惠已經(jīng)火急火燎的撞了進來,似乎已經(jīng)料到眼前是怎樣的場景,惠娘飛快的將微兒抄了起來,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小孩子家的是什么都能讓你看見的么!”
“惠娘,把微兒帶出去?!比~應(yīng)武淡淡說道,顯然這位殺伐果斷的明王殿下,此時已經(jīng)有些動怒。
惠娘見葉應(yīng)武沒有打算找她算賬,輕輕松了一口氣。
看著兩個女孩離開,葉應(yīng)武方才松開懷抱,趙云舒默默的從衣架上拽過來葉應(yīng)武的外衫,也顧不上自己,先伺候葉應(yīng)武更衣:“夫君,微兒還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br/> 葉應(yīng)武微微一怔:“某又什么時候和這小丫頭一般見識了?”
“你生氣了。”趙云舒的聲音中帶著哀意,螓首低垂,“畢竟微兒雖然無意,卻是拿那個人和你對比,他······”
輕笑一聲,葉應(yīng)武自己飛快的收拾好,然后將趙云舒的衣衫拿過來:“比總是去想過去的事,童言無忌,說了就說了,何必放在心上。更何況某又沒讓你們姊妹天天跪在宮門外謝恩,至少沒有那么昏庸吧。”
轉(zhuǎn)過身趁著趙云舒沒有防備,在她的臉頰上香了一口,葉應(yīng)武正色說道:“不用那個人那個人的,那是你爹爹,也是某的岳父老泰山,雖然他生前有種種不對,終究化作塵土,魂歸地下,某自然不會和一個亡人斤斤計較什么,更何況作為前宋的君主,某還要感謝你爹爹拱手讓江山呢?!?br/> “橫豎都是你有理?!壁w云舒恨恨的說道,“剛才臉色陰沉的樣子都快嚇死我了,自己還好意思說?!?br/> 葉應(yīng)武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斜斜瞄了她一眼:“娘子大人,你還準備在床上賴多久?正好小陽子中午送來的好東西,咱們?nèi)ヒ娮R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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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確定這是吃的?為什么聞起來那么臭?!壁w云微站在桌子旁邊,掩著鼻子指著桌子上那個形狀古怪的果子。這丫頭年紀還小,顯然并沒有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趙云舒有些無奈的輕輕拽了自家妹妹,看向葉應(yīng)武:“夫君,你就別捉弄微兒了,這個······確定是吃的?”
放在桌子上的這個體型龐大的果子渾身是刺不說,而且還散發(fā)出淡淡的臭氣,讓所有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不會認為這是能夠吃的東西。更不要說葉應(yīng)武所謂的美食。
翻了翻白眼,葉應(yīng)武忍不住感慨一聲:“那是因為你們沒有吃過?!?br/> 話音未落,葉應(yīng)武已經(jīng)抄起佩劍,一劍劈了下去。
偌大的榴蓮被攔腰劈開,濃烈臭味讓在場的三個女孩全都退后。而送來這個果子時候就深切體會到“個中臭處”的小陽子他們,更是躲得連影兒都不見了。葉應(yīng)武慢慢悠悠的將一塊一塊的果肉挖出來,淺黃色的汁液和濃烈的臭氣讓人看上去一點兒食欲都沒有。
只不過吃貨畢竟是吃貨,惠娘已經(jīng)小心的湊上去,只是看了一眼細膩的果肉,作為一個有經(jīng)驗人士她就已經(jīng)感覺隱隱明白了什么。先不管味道怎么樣,這么柔軟細膩的果肉,口感必然是水果中上佳的。
在這七百年前,榴蓮的美味并不為人所知,甚至很多南洋人對其都是避之不及,如果不是葉應(yīng)武畫好了圖指名道姓的要這個東西,恐怕那些有心拍馬屁的真臘官員,想破腦袋也不會知道明王殿下喜歡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