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應(yīng)邀赴宴的已來得七七八八,女子都頭結(jié)宮髻,盛裝赴會,服飾多為衣裳相連的深衣,頭帶步搖,又或長垂膝,隱見下裙,羅衣長褂,手拂廣袖,配以綰臂的金環(huán),約指的玉環(huán),耳后的明珠,肘后系的香囊,繞腕的鐲子,腰間的玉帶,一時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男仕們則頭頂冠冕,長衣夾袍,后襟裁剪成燕尾之狀,亦款擺生姿,與女仕們相映成趣。
許偉先向霍光夫婦二人施禮,眼光移到霍成筠處,閃過奇異復(fù)雜的神色。
這時又有幾位大臣名將加入他們這圈子里,氣氛更熱鬧起來。
許偉正想溜過去,霍光忽道:“昌邑王若同意,本將軍想請?jiān)S偉坐到我那一席去?!?br/> 眾人同感愕然,霍光這樣說,等若向劉賀公開要人,要把許偉納歸旗下。
許偉想不到他有此一著,亦感意外。劉賀亦為之色變,若許偉答應(yīng)的話,他休想再在劉賀處混下去。
劉賀心中暗怒,表面卻笑道:“若許偉歡喜,本王怎會不同意?!睌[明要許偉作出選擇。
許偉心中暗咒霍光,要知這時的人最重主仆情義,作食客者必須對主子盡忠,終生不渝,現(xiàn)在霍光迫自己表態(tài),若他點(diǎn)頭的話,必會受其他人鄙夷。變成他只有投靠霍光,才能有生存空間了。
不過他亦是勢成騎虎,猛一咬牙道:“多謝大將軍賞識,許某怎敢不從命。”
眾人都靜默下來,看著劉賀。
劉賀畢竟見慣風(fēng)浪,哈哈大笑道:“許偉你今晚定要盡力為大將軍爭光,許勝不許??!”
言下之意自是若你敗了,你也不用再在長安混了。
許偉和霍光對望一眼,齊聲笑了起來。
“當(dāng)!”
鐘聲響起,提醒眾人入席。
劉賀對劉病已更不滿,又暗罵這人為何仍未來到。
近千王親國戚,公卿貴胄,紛紛入席,兩旁坐席人頭涌涌,準(zhǔn)備開始盛大的宮廷晚宴。
眾人剛坐定,昭帝還未駕臨前,劉病已腰配鐵劍,從容淡雅,步入祥瑞殿。
在場各人或多或少均風(fēng)聞他今早要被人抬離張成府的事,見他來到,均聚精會神打量他。
劉病已除了臉色有點(diǎn)灰白外,均與平日無異,比許偉還要略高少許的彪悍健美身型,確是女性夢寐以求的英偉人物。
劉賀和身旁的許偉交換個眼色,都暗笑此時的劉病已外強(qiáng)中干,好看不好用。
張成忍不住偷眼看他,自己這樣害他,現(xiàn)在全城人都知道了,他怎會不知呢?還肯原諒自己嗎?不由暗恨自己懾服于淫威下,但悔之已晚。若許偉違諾傷他,唯有一死報之吧。
霍成筠見他仍步履穩(wěn)定,放下點(diǎn)心來,呵呵笑道:“病已過來!”
劉病已在霍成筠旁坐下,她忙湊過去關(guān)心道:“病已你沒事吧!人家擔(dān)心死了,昨晚你還到處跑?!焙莺菰谙啄罅怂笸纫话?。
劉病已看著長幾上的精美酒食,伸手過去摸著她大腿低笑道:“放心吧!相信我好了!”
霍成筠被他摸得渾身發(fā)軟,既想他更放肆點(diǎn),但又怕自己受不了,給人看破,嚇得連忙坐好,幸好劉病已的五指大軍終于退卻。
霍禹別過頭來,瞪著坐在第三席后排的劉病已,一瞬不瞬,充滿了惹事的味道。
劉病已冷眼回敬,雙目射出森寒的電芒,霍禹毫不退讓和他對望,他前后兩席的武士都掉過頭來怒目看他,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道。
“當(dāng)!”
鐘聲再響。
絲竹聲起,一隊(duì)禮樂隊(duì)步履輕盈且奏且吹,領(lǐng)先入來,然后散到兩旁立定,繼續(xù)奏樂。
在妃嬪簇?fù)硐?,年在二十許間的漢昭帝昂然步入殿內(nèi),后面跟著過百隨身近衛(wèi),其中一半分繞往酒席后的空間排立站崗,只余一半隨昭帝往設(shè)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這昭帝臉容帶點(diǎn)大病初愈的蒼白,容顏俊秀,眼精目靈,額角寬廣,相貌堂堂,只是略嫌單薄,唇片亦不夠厚重,有點(diǎn)慘綠少年的味兒。
他頭頂長形冕板,前圓后方,頂端有數(shù)十條串珠玉垂下,以紅綠彩線穿組,賦予了他君主的威嚴(yán)。
身上的龍袍上衣用繒,下裳用,綴滿日、月、星辰、龍等圖案,華麗非常。
他獨(dú)自走到主席處,眾妃分坐到后面那三席里,衛(wèi)士則分別護(hù)在兩側(cè)和大后方,確有一國之主的威勢。
眾人都跪伏地上,恭候他入席。
昭帝坐定后,柔聲道:“眾卿家平身,請坐?!?br/> 眾人高頌祝賀之辭后,才坐回席處。自有宮女來為各人斟酒。
昭帝舉杯道:“今日為佳節(jié),大家喝一杯?!北娙艘黄饸g呼,轟然暢飲,氣氛熱烈。本來不大看得起他的劉病已亦為之心折,暗忖當(dāng)慣君王的人,氣度確是與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