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夫人領著馮玉兒穿過一扇月門,進到壽延堂后頭一個精致的小花園里。
讓馮玉兒扶著自己坐到一個石凳上后,錢老夫人笑道:“馮姑娘,老身是誰,你想必是知道的?”
馮玉兒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
“太子是老身親外孫,只可憐他一歲上便喪了母,雖是由皇上親自教養(yǎng),卻沒得著多少母愛外,老身又在東陽,無法照拂到,少不得覺著虧欠了他?!?br/>
馮玉兒心中詫異,不知道這老太太對自己說這些,到底是何用意,一閃念間,她想起方才出來時,徒元徽囑咐的,聽到什么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并且不許同他說,不由心下一笑。
“這孩子如今有十九了,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沒娶太子妃也罷了,畢竟是大事,歷代太子及冠后娶太子妃也不少,但到現(xiàn)在都沒娶個側妃良娣,太子東宮也拿不出什么人來,雖有幾個女人,不過皆是上不得臺面的侍妾,如今老身瞧著,殿下似乎很將你放在心坎上。”
馮玉兒頗有些不贊同,覺得錢老夫人眼光實在不好,竟看不出,自己可能是最上不得臺面的那個。
“不知道他有沒有同你說過,昨兒個你們剛來,殿下便同他舅舅和表兄鬧得不愉快。”說道這里,錢老夫人嘆了一口氣:“我家這些兒孫,老身也知道,都是沒出息的,說實話,也是該教訓一下了?!?br/>
見馮玉兒只微笑地聽著,并不多嘴,再瞧她頭上插的那根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雖屬上品,卻不是自己送的那妝匣里最好的首飾,便覺得馮玉兒約略知道些進退,不免決定,要在她身上試上一試。
“說來切肉不離皮,殿下親外家是錢家,或好或歹,他這一輩子便和咱們拴在一起,自家親戚,誰有個難處都得互相幫上一把,可不帶在自己舅舅背后使刀的?!?br/>
這話到最后便有些重了,馮玉兒這時已聽出個大概,十有八九,錢老夫人是想讓自己在徒元徽耳邊吹個枕頭風什么,馮玉兒哭笑不得,她老人家哪只眼瞧出來,徒元徽會對自己這個“上不得臺面的”言聽計從。
“如今你跟著他,雖還未過明路,可老身看得出來,元徽是動了真心的,你呢,也不能妄自菲薄,爺們兒的事,咱們女人雖不能胡亂置喙,可瞧見他走偏的時候,你也得拉上一把,這樣的女人,才最得男人敬重。”
聽著錢老夫人的洗腦,馮玉兒只能點頭表示受教,其余的一概不予置評。
錢老夫人也是點到為止,瞧著天色要黑了,便道:“一會子便要開席,如今還不是時候亮明你身份,就權當你是老身娘家親戚,回頭跟老身坐一塊,以后過了明路,也是好聽些?!?br/>
馮玉兒自是謝過了。
兩人正要離開,從小園子的另一處門走進一名男子,笑嘻嘻地來到錢老夫人跟前,道:“錢家今日請客,老祖宗也不知會孫兒一聲,幸好今日手氣不好,我提早回來了,否則可不少喝一頓酒?!?br/>
正是錢嚴。
錢老夫人直嘆氣,說道:“今日是為你太子表弟接風洗塵,可是來了不少客人,你不許作怪,更不許喝多,要是再惹人生了氣,老身便將你趕出錢府。”
“瞧您老說些什么呢!”錢嚴大笑,無意中瞄了錢老夫人身邊的馮玉兒一眼,竟像是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