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榮幸能再次和你過招,親愛的弟弟?!?br/>
肖重云覺得這是一個笑話。
第一,雅舍那邊和他過招的是程鳶,并不是張文山。
第二,他們上一次見面,那并不叫過招,叫謀殺。
第三,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弟弟。
但是這種濃烈的香氣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能死死抓住窗角,盡量不將力氣借搭在張文山扶住自己后腰的手臂上,
不然心理上的屈辱感,將遠遠勝過看上去的樣子。張文山的聲音輕得幾乎咬住了他的耳朵,呢喃一般:“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么,難為當初我為你請了那么高級的心理治療師。第一,你在想,雅舍那邊負責(zé)仿制‘憂郁’的是程鳶,就像你以為沒有人注意得到站在那個姓張的小鬼背后的你一樣。看,多么天真。我一直那么愛你的這種天真,我親愛的弟弟?!?br/>
“第二,你在想,上一次見面,我們不叫過招,叫謀殺?!?br/>
“還有第三點,你在想,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弟弟?!?br/>
肖重云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很久沒有再感受過這種炙熱,仿佛那場記憶中的大火從香水味里蔓延出來,再一次烤灼肌膚,恐懼洪水一樣傾瀉而來,讓人無法忍受。然而抱住自己,傾訴魔音的男人,這時感覺似乎很享受。他甚至騰出一只手安慰似的撫摸肖重云的臉頰,表情愉悅:“對于后面兩點,你都錯了,東方的肖,我親愛的弟弟。久別重逢,難道不想對我說點什么嗎?雖然以現(xiàn)在的你,抗拒恐懼就盡了全力,想專心思考很困難……”
肖重云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變態(tài)?!?br/>
張文山直起身體,轉(zhuǎn)向門口。
小鬼已然回來了,拿著修暖氣的大號螺絲刀和錘子,站在門口,又把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變態(tài)。”
然后他兩步走過來,迅速推開張文山,把自己老板抱下來,扶起藤椅小心放進去,立刻開窗通氣。等房間內(nèi)的香水味被冬天的風(fēng)吹散干凈了,他才站在肖重云面前,拿著螺絲刀指著自己老板,邏輯不可理解:“你就是為了要和他做這種事情,才把我支開的嗎?”
“真的是取暖器壞了。”肖重云覺得頭還在痛,指著張文山,“你能幫我把那個人弄出去嗎?”
小鬼如得赦令,立刻轉(zhuǎn)方向,板著臉用螺絲刀非常禮貌的指門口:“張先生,我老板讓你走人。”
張文山挑眉頭:“上輪新人秀,我給你投了通過票?!?br/>
他走過去,敲了敲張松的腦袋:“你就這樣對欣賞你的評委的?”
小鬼任他敲,沒有還手,背繃得很直,依舊用螺絲刀指指門口:“老板付我工資?!?br/>
肖重云從背后看,發(fā)現(xiàn)他握住螺絲刀刀柄的手微微有點抖,像是在抑制住什么情緒。然而身體一動不動,就像一座小山,風(fēng)雨不動擋在前面。
“重云,”隔著小鬼,張文山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我是來跟你送一份禮的。”
他取出一張紙,舉起來,手一松,a4打印紙就落飄飄揚揚落在地上:“這是我仿制的‘憂郁’配方表,給你做參考?!?br/>
“為什么要這樣做?”肖重云問。
“因為雅舍和lotus的對決中,我想讓我們可愛的小鳶妹妹輸。”
“程鳶惹你生氣了?”
“對。她向我隱瞞了我可愛的弟弟去向,已經(jīng)不適合留在雅舍了?!睆埼纳睫D(zhuǎn)身,又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警惕的小鬼,“我們還會在決賽中見面的?!?br/>
他走向門口。
就像一個幽靈,飄回自己的世界。
從南洋那個早已覆滅的家族,高大陰暗,黑暗幽深的城堡。
不久車外響起了汽車發(fā)動聲。
肖重云緩過來一口氣,猛站起來,并不低頭撿起地上的配方表,而是三兩腳踩上去,踩得稀爛。
“萬一表上信息有用怎么辦?”張松問。
“沒有必要,我閉著眼睛都能仿出來?!彼K于把紙撿起來,扔進垃圾桶,感覺頭痛無比,“這下我們都惹上麻煩了。我被兄長找到了,你惹了自己日后的評委,怎么辦?”
小鬼頂著一張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臉:“雅舍的張文山是你哥哥?為什么他抱你時,伸手摸你的臉?看上去很變態(tài)?!?br/>
肖重云被氣得半死。
卷起雜志敲自己小徒弟的頭,摔門而出:“日,觀察那么仔細的人才變態(tài)!沒見你觀察香氛那么仔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