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孟嵐這個表姑,柳穆清本就無甚好感。雖然她素日里看著十分乖巧,但柳穆清總覺得她不知道在打什么壞主意。加之今日她又兩番表露出來對于進(jìn)雍王府之事志在必得,讓柳穆清對其更無好感可言了。
聽表哥以“作妖”二字形容孟嵐,秦婉微笑:“她只管作,我不吃這套。”前世,柳穆清也曾經(jīng)表示過不喜孟嵐,但秦婉并未放在心上,久而久之,柳穆清也就不再說了。后來又被孟嵐陷害,落個好不凄涼的結(jié)局。
“婉兒不吃這套,可不知道姑爹吃不吃這套?!绷虑遄杂茁敺f,加之因?yàn)橛和蹂?,對于雍王爺也算是了解,這人的風(fēng)流多情,就是最大的敗筆。大熙雖也是男人三妻四妾的朝代,但這種多情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只怕婉兒姐弟三人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秦婉靜默不語,這套對于父王而言,的確是管用非常。前世孟嵐不就是活用了這套么?在父王面前溫柔小意,最后秦婉發(fā)現(xiàn)自己身子開始出問題了,父王也不信是孟嵐所為,而后阿羽闖下彌天大禍來,自己姐弟三人更是失了圣心,更失了父親的歡心。念及此,她輕笑:“她想進(jìn)我雍王府的大門,不過是在癡人說夢罷了。父王天潢貴胄,還沒有辱沒到迎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進(jìn)王府大門。”
這話很是誅心,讓柳穆清靜默起來,似乎今日見到的婉兒,和往日相比,卻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了。往日秦婉乖巧聽話,偶爾任性起來讓人想卷起袖子揍她,但總歸是個乖乖女,現(xiàn)在卻有些不一樣了。不過柳穆清也不回去刻意追問,反倒是輕笑道:“你要守孝,孝中可要好好保重自身。我也要開始忙碌了,不能過來探望你。”
望著柳穆清疏朗的笑容,秦婉有些詫異:“要忙碌什么?莫非舅舅要給你說親事了?”
柳穆清瞠目結(jié)舌的望著她,屈指敲在她腦門上:“成日想些什么?難道我除了吃就是睡,最后再是等著家里人給我娶親?”他說到這里,又笑,“我想著,我也該去試試今年的鄉(xiāng)試了。老師也是如此說,是以我要多多準(zhǔn)備。老師說我的天資雖是出挑,但總歸還是要精心備考,免得到時候落第?!?br/>
“那表哥好好備考,不要辜負(fù)了鄭太傅美意?!绷虑迨钦齼喊私?jīng)的世家子,加之天資聰穎,被鄭太傅收到門下做了弟子,當(dāng)年消息傳出,讓好多人羨慕得要命。
柳穆清欣然應(yīng)允:“我自然不敢不好好考,老師這些日子總嫌我,說我要落了他老人家的名聲,想要再收上一個徒弟,也好繼承衣缽,免得給我這小子砸了他的招牌?!?br/>
知道他是刻意想要逗自己開心,秦婉含笑,忽又想起一事來,蹙著眉頭暗自思忖起來。柳穆清和衛(wèi)珩年歲相仿,他既然要準(zhǔn)備鄉(xiāng)試,那么衛(wèi)珩應(yīng)該也是吧?前世的衛(wèi)珩并未選擇科舉,而是憑自己的赫赫軍功坐上了正二品輔國大將軍的位子。正因如此,不少嫉恨衛(wèi)珩受皇帝待見的朝臣暗中諷刺衛(wèi)珩連武舉都過不了,渾然一個莽夫。此話傳到秦婉耳中,她氣憤難平,恨不能去找人理論。但衛(wèi)珩只是抱著她,說:“婉婉管他們說什么?在你心中我不是莽夫,如此就好了。旁人如何看待我,我一點(diǎn)都不在乎。”
其實(shí)他哪里是莽夫,他手不釋卷文采斐然,是不可多得的文武雙全之人。而這輩子,秦婉又如何愿意讓衛(wèi)珩被這些不開眼的人笑話?
想到前世種種,秦婉下定決心,自然要在仕途上幫衛(wèi)珩一把。這樣想著,她耳根又熱了起來,一派羞赧的模樣,讓柳穆清略直了眼:“婉兒?”她莫不是有了心事?這樣接連臉紅,實(shí)在不像是她。
秦婉如夢初醒,臉上更是燒乎乎:“我……”
“有心事了?”柳穆清笑道,見秦婉臉兒更紅,知道自己說中了,“女孩子大了,本就有些心事不能言明,若是告訴表哥不方便,可以去向夷光說明?!?br/>
想到前世遠(yuǎn)嫁后再也不知如何的宋夷光,秦婉心中也是一片動容。宋夷光性子純真,毫無心機(jī)可言,一門心思的為了她好。
見她應(yīng)允,柳穆清微笑:“既然明白了,那婉兒回去睡一覺吧,只怕明日又有人來吊唁姑媽了。今日姑爹強(qiáng)撐著病體出來,也請婉兒向姑爹轉(zhuǎn)述,請其保重身子?!?br/>
秦婉頷首稱是,自家父王的確是很麻煩的情況。父王是個多情種子,雖然愛重母妃,但也是內(nèi)寵頗多,若是孟嵐再示意幾次,保不齊父王真的把持不住。一旦雍王把持不住,難保不會出現(xiàn)前世的事。
回去睡了一覺,待醒來,望了一眼黃花梨木三聯(lián)柜上的自鳴鐘,已然未時了。秦婉忙坐起來,紫蘇進(jìn)來給她梳妝,一面給她梳飛仙髻,一面說:“柳家的老太太和老爺已然回去了,臨行前特特囑咐,讓我們不要吵醒郡主,說郡主這些日子累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王爺也回去躺下了,說等到郡主醒來,就端些冰糖燕窩給郡主吃?!?br/>
正說著,杜若從外面端了一碗冰糖燕窩來:“郡主這些日子的確是清減了好多,王爺可心疼了呢?!?br/>
自重生以來,秦婉對于父親的態(tài)度就十分的糾結(jié)。她一面知道父王是疼愛自己姐弟的,但另一面,前世父親在自己向他陳情之時并不相信孟嵐會做這種事,而此后,這事給孟嵐知道之后,愈發(fā)的變本加厲。故而秦婉對于父親雍王是既敬愛,又含著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