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和杜若自小兒就伺候在秦婉身邊了,自然是全心全意為秦婉好的。光看衛(wèi)家公子人品相貌,未必配不上自家郡主。但當(dāng)年皇帝陛下以雷霆手段奪了衛(wèi)家的爵位,衛(wèi)家至今都還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但秦婉可是郡主,皇帝的親侄女兒,若是因為和衛(wèi)家走太近而被皇帝遷怒……
明白兩人的擔(dān)心,秦婉轉(zhuǎn)頭看著睡得正香的弟弟妹妹,搖頭說:“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以為,皇伯父并不討厭衛(wèi)家?!彼曊{(diào)柔柔的,讓紫蘇和杜若面面相覷。若說陛下并非不待見衛(wèi)家,她們是絕對不肯相信的。畢竟當(dāng)年的趙王妃就是衛(wèi)家的人,若不是不待見,衛(wèi)家當(dāng)年的爵位也不會被擼了啊。
秦婉從來不會說沒有把握的話,若她沒有重生,興許還會相信皇伯父的確不待見衛(wèi)家這件事。但是她是重生而來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前世的衛(wèi)珩,在迎娶她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二品輔國大將軍了。試問,若是皇帝真的不待見他,會容許他一步步往上爬,直至位極人臣?
雖然不清楚其中的緣故,但秦婉可以斷言,皇伯父并不討厭衛(wèi)珩,甚至不討厭整個衛(wèi)家。
對于郡主的這份信心,紫蘇和杜若相視一眼,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她二人自然是相信郡主的,但若是郡主因為衛(wèi)家公子的事而吃掛落……
見她二人還有些顧慮,秦婉笑道:“你們寬心就是了,我自有分寸。”前世她失去的東西,這輩子怎能容許再次失去?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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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宮中回去,下午就有殿中省的來,將府上的奴才換了,加之秦婉被賜了湯沐邑,眾人也格外有眼力勁的說什么做什么,本有些凌亂的雍王府里頓時就一片井井有序,絲毫不顯凌亂。秦婉前世沒有掌過王府的事,起先還有些不知所措,但在老媽媽的幫助下,很快就抓住了訣竅,愈發(fā)的如魚得水起來。
所謂,就是指從頭七之日開始,設(shè)出靈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七日做一場法事,直到七七之后。也從頭七之日開始,各府吊唁之人絡(luò)繹不絕,加之雍王府是一等一的皇親,故此往來之人更多。朝中不少人本以為是皇帝和太后指派了人來理事,等到看到臉上還有嬰兒肥帶著些許稚氣的秦婉迎出來,也是紛紛面露贊賞——勿怪陛下和太后這樣疼和寧郡主,郡主是完全當(dāng)?shù)闷鸬摹?br/>
因頭七、三七和七七乃是大七,各色顯貴絡(luò)繹不絕,王府里又只有秦婉掌事,未免外孫女兒操勞過度,縱然十分掛念,但雍王妃的母親柳老太太還是按捺住了心情,待二七之日方才領(lǐng)著柳家上下來了雍王府。
這幾日接連操勞,秦婉眼底烏青很重,在臉上撲了一層粉,掩蓋住倦色,這才換了素衣往堂中去了。柳家人已然等在了其中,為首的一人身著鴉色褙子,一手拄著龍頭拐杖,身邊或坐或站了幾個男女,秦婉的舅舅柳重錦坐在柳老太太身側(cè),而另一邊立著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容色溫潤,見秦婉出來,向其點頭致意:“婉兒。”
秦婉露出幾分笑容來,目光不自覺的就移到了緊緊站在柳老太太身邊的女子身上。那女子看來也不過十八九歲,杏眼桃腮,雖僅僅是中上之姿,但不得不說,她卻有她獨特的優(yōu)勢,至少這個優(yōu)勢,在雍王爺跟前是絕對管用的。
她輪廓和去世的雍王妃、秦婉的母妃十分相似。心劇烈的顫抖起來,秦婉握緊了手,指甲刺在掌心,才勉強能夠壓抑住這份恨意。前世,就是這個女人入主雍王府,而后一步步蠶食,將她和弟弟妹妹們逼上死路的。
她的好表姨。
孟嵐也注意到了秦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動聲色的一笑:“婉兒是不是想念表姨了?”
秦婉并不回答她,先給柳老太太和柳重錦請了安,柳老太太已然老淚縱橫,將她抱在懷里:“苦了你了……”女兒這樣撒手去了,雍王一病不起,秦婉也不過十三歲,要看顧兩個弟弟妹妹,還要撐起這偌大的王府,讓柳老太太很是心疼。
“婉兒不苦?!币f對于母親離世無動于衷定然是不可能的,但秦婉現(xiàn)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耽于傷感于事無補,不如盡早振作。秦婉說罷,又對方才跟她打招呼的少年郎,她的表哥柳穆清笑道:“表哥?!?br/>
儼然是其樂融融的場景,但孟嵐方才的話,就被秦婉全然無視了,這讓孟嵐很是驚訝,往日秦婉和她關(guān)系很好,雖然輩分所限,但秦婉待她十分親昵,從未有過像現(xiàn)在這樣置之不理的場面。這樣的落差讓孟嵐很是懊惱,又一次笑道:“婉兒多多保重身子才是?!?br/>
仰著臉兒看了她一眼,秦婉只是點了點頭:“多謝。”畢竟如今沒有前世的事,她不愿讓外祖母覺得她盛氣凌人。但盡管如此,心中澎湃的恨意一點都不能消減下去。若非孟嵐此人,前世的秦婉還可以和弟弟妹妹們把酒言歡,或許她不會嫁給衛(wèi)珩,或許她會有另外的夫君。但是那種被玩弄于股掌之間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渾然是錐心之痛。
這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讓孟嵐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喉嚨眼,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能面露幽怨之色的看著秦婉。秦婉心中冷笑連連,前世她就是什么事兒都不管,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還跟眼前這個蛇蝎婦人情非泛泛。當(dāng)日在父王說要迎孟嵐入府的時候,秦婉和弟弟妹妹還表示了歡喜。
也是她太傻,真以為孟嵐會將他們當(dāng)做親生子女,這畢竟是自己的“表姨”啊。起先倒還好,但后來孟嵐有孕,生了個孩子之后,秦婉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子開始出問題了,她本就算不得強健,但后來咳疾經(jīng)久不愈,甚至咳出了血。再后來,阿羽給孟嵐教唆歪了,媛媛也漸漸被人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