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眉道人很怕,特別特別怕,雖然他可以口若懸河像是通天徹地,雖然他滿腦子算計察言觀色無所不能,可是他就是怕。
在大軍之中,周圍都是肅殺之氣,這種感覺讓人連一個字的謊話都不敢說。
李丟丟看著師父坐臥不寧的樣子,心想著上次半路上遇到北境少年將軍羅境的時候,他也不是這樣啊,還能氣定神閑的想要騙點錢。
李丟丟身處萬軍之中覺得心潮澎湃,甚至還覺得有一些舒服,這種感覺讓他感覺正在一點一點上癮。
“師父,你別抖腿了?!?br/> 李丟丟看向長眉道人壓低聲音說道:“顯得咱們沒見識似的?!?br/> 長眉道人哼了一聲道:“我這是輕松的抖腿,你懂個屁,你沒去過青樓自然不知道,男人進了青樓之后看到那些鶯鶯燕燕的姑娘,都會抖腿,那是輕松,是愜意......”
李丟丟贊嘆道:“師父果然不同凡響,視萬軍如萬妞?!?br/> 長眉道人嘆道:“你不懂,你還小,等你到了師父這個年紀尚且孑然一身,別說萬軍如萬妞,你看那拉車的馬兒都眉清目秀?!?br/> “咳咳......”
坐在旁邊的夏侯琢咳嗽了幾聲,看向長眉道人說道:“道長,不要再說了......”
長眉道人都忘了夏侯琢還在旁邊坐著呢,訕訕的笑了笑道:“確實是......有些心慌,兵甲之威,震懾人心,尤其是那左武衛(wèi)。”
他打開車窗往外看了看說道:“雖然我不懂領(lǐng)兵,不懂征戰(zhàn),可是我這老眼昏花也看的出來,冀州府兵和武親王的左武衛(wèi)相比真是差得遠了?!?br/> 明明都是男人,明明戰(zhàn)甲相同,明明都是刀槍如林,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左武衛(wèi)大軍走在一側(cè),冀州府的府兵對比之下就如同一群小兒似的。
長眉道人說的沒錯,他不懂什么是兵陣之道,可依然能分辨的清楚,如果沒有左武衛(wèi)對比的話,冀州府兵看起來這密密麻麻的隊列也極雄壯,像是一片山脈連綿不盡。
然而左武衛(wèi)在旁邊走著,冀州的兵就好像突然變小了,最多只不過是一道一道的的土坡,旁邊的左武衛(wèi)才是萬仞高山。
夏侯琢道:“大楚府兵之中,兵甲最盛者有四,左右武衛(wèi),左右御衛(wèi),世人皆說,大楚府兵滿萬不可敵,可他們不知道,這四衛(wèi)府兵是府兵中的府兵,精銳中的精銳,左武衛(wèi)一支四萬余人,就算叛軍有四十萬,十比一的優(yōu)勢,依然不敢與左武衛(wèi)正面交鋒?!?br/> 長眉道人點了點頭,在大楚北境,這種兵甲,也就只有幽州軍可以相比了。
“這次虞朝宗要倒霉了?!?br/> 長眉道人嘆了口氣說道:“我聽人說,那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夏侯琢壓低聲音說道:“武親王兵甲再盛,這個時候也不敢打燕山綠眉軍?!?br/>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聲音更低了些。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一些消息,這次武親王率軍向北震懾燕山綠眉,其實不只是為此而來,燕山外的草原剛?cè)攵头晏鞛模恢涝趺雌饋淼囊话鸦?,把他們的冬季草場燒的一干二凈,牛羊無草,人口無糧,所以草原上戈琴部埃斤向武親王求救,他打算用戰(zhàn)馬換糧食......”
夏侯琢嘆道:“相對于綠眉軍,武親王更在乎的是戰(zhàn)馬,左武衛(wèi)皆是步卒,若再配有一支騎兵,真就天下無敵了?!?br/> 他們坐在馬車里跟著大軍行進,一路上除了方便之外也不好隨意下車,這軍中軍紀如鐵,隨意走動就沒準出大事。
一路熬著到了燕山不遠處,大軍在距離燕山腳下有十幾里左右安營扎寨,輔兵忙著搭建營地,戰(zhàn)兵則將陣列排在北方,面朝燕山。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李丟丟和夏侯琢都已經(jīng)憋的夠嗆,夏侯琢身邊有羽親王派來的幾十名護衛(wèi),還有青衣列陣的幾十個兄弟,足顯羽親王對他的在乎。
“走?!?br/> 夏侯琢一進門就扔給李丟丟一掌彎弓:“出去晃一圈?!?br/> 李丟丟問:“何處?”
“進山打獵。”
夏侯琢道:“我已經(jīng)和軍中將領(lǐng)打過招呼了,咱們住的是冀州軍的營地,出入自由,只要不去左武衛(wèi)大營那邊就好?!?br/> 這是李丟丟第一次接觸到軍營,第一次接觸到狩獵,他這個年紀如何能對騎馬打獵產(chǎn)生抗拒?
他回頭看向長眉道人,長眉畢竟年紀大了,這一路上過來又顛簸勞累,他搖了搖頭道:“你和夏侯公子去就是了,我要歇會,切勿招惹是非,凡事聽夏侯公子的。”
李丟丟道:“師父,你就跟我一起去吧,騎馬上山打獵,多好玩。”
長眉道人嘆道:“騎馬打獵是好玩,奈何心有余而襠不行......你們年輕人去玩吧,我還是睡一覺的好?!?br/> 李丟丟道:“我這細皮嫩肉尚且不怕,師父你那一層老皮怕的什么?!?br/> 長眉道人嘆了口氣后說道:“你居然對你師父這老頭子耍流氓!”
李丟丟和夏侯琢帶著百十個護衛(wèi)離開軍營,他們從冀州軍那邊借了弓箭還有獵網(wǎng),傳聞燕山中多野獸,其中最兇悍者并非山虎,而是野豬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