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靜幽的云陽城今日一反原有的安寧,嗩吶齊鳴、鑼鼓喧天,秦府懸紅掛彩,結(jié)燈貼聯(lián),不可勝數(shù)的賀禮堆集得里外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籠罩在每個角落。也引起了四周圍觀的百姓的好奇。
“秦家還有四小姐?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對啊,只知這秦府的二小姐、三小姐美若天仙,可從沒聽過這四小姐?!?br/>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我之前聽那王媒婆說啊。這秦家四小姐相貌長的可俊了,比那稱云陽第一美人的二小姐還美上三分。那你們說這么漂亮的人兒,秦家不藏著掖著,豈不是要被人叨念了去?”
“難怪從來沒見過四小姐。那這么漂亮的人,是要嫁到哪兒去?。俊?br/> “聽說是殷府的老爺,不曾聽過?!?br/> “來了來了,迎親的人來了?!?br/> 幾人自然沒心思八卦閑事了,一個個興致高昂的探出頭去看看那新郎是什么人物。
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鼓樂哨吶哇啦哇啦的吹個不停,王媒婆笑容滿面的走在前頭,后頭是漂亮的彩轎,四方四角出檐寶塔頂?shù)陌颂Т筠I,四角翹檐各立一只展翅鳳凰,口含琉璃珠穗,轎身四邊精雕細(xì)縷,繪著麒麟送子、龍鳳呈祥的圖案,精致華貴得讓在場的婦道人家紛紛紅了眼。
轎子的后頭是騎在一匹身姿高大、毛色光澤、俊美秀麗骍駒,而馬上的自然就是眾人期待一睹姿容的新郎官。
秦落雨坐在銅鏡前,頭戴鳳冠,身穿紅娟衫,外罩一件繡花紅袍,肩披霞帔,下著紅裙、紅褲、紅緞繡花鞋,一身紅色襯得她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美艷不可方物。
耳畔傳來說話、走步的聲音,她知道是丫鬟們在忙活,為她描眉,為她備妝。門外也是敲鑼打鼓,一派喜慶模樣。
好熱鬧,從那天起,府中就不曾這么熱鬧過了。
但無論旁邊的人如何吵嚷,如何喜慶,她的心仍是猶如臘月里的寒冰,怎么也暖不起半分。
媒婆說,她的未來夫婿年輕有為、家財萬貫,她也不時以這番話來安慰自己,但是,就連柒兒都能猜見媒婆的話攙了許多假,她又如何不知……
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紅帕,對于一個素未謀面的夫婿,她心里除了擔(dān)憂,便是恐懼。雖然她一直強裝著笑顏,但騙得了別人,卻始終騙不了自己。
“快點快點,花轎來了?!鼻睾问夏碇磷优苓M(jìn)房里。
“是嗎?”面無表情地望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自己,秦落雨突然輕聲喚了聲:“大娘?!?br/> “什么?”秦何氏微微一怔,探過頭來:“新郎官已經(jīng)到門口了,你還有什么事?”
“不是還要催妝嗎?你這么急做什么?又不是你的女兒出嫁?!鼻孛肥厦鏌o表情的坐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秦何氏側(cè)目看了她一眼,笑道:“雨兒自小沒有娘親,我這個大娘不就跟娘一樣?”
秦落雨揚起一抹苦澀地笑,淡淡地道:“大娘不用擔(dān)心,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讓柒兒陪我一起到殷府去。”
“小姐……”柒兒停下幫她整理衣服的手,驚訝的望著她。
“呵呵,瞧你說的。我緊張什么啊?!鼻睾问涎谥煨Φ溃骸拔抑滥愀鈨焊星楹?,本就想讓她隨你一起去的,柒兒,還不去打點一下東西,馬上就隨小姐走了。”
柒兒心下一陣雀躍,忙應(yīng)了聲是,便下去了。
“大夫人,新郎官到了。新娘子準(zhǔn)備好了沒???”王媒婆一路高聲喚了進(jìn)來。
“好了好了?!鼻睾问弦贿厬?yīng)著,一邊又對旁邊的丫鬟道:“蓋頭呢?蓋頭放哪兒了?”
秦落雨被人輕輕的扶起,一塊紅艷如火的方巾輕輕蓋上。
從此,她的命,與這秦家,便再無干系了。
轎子很穩(wěn),她竟絲毫不覺得顛簸。不過可惜的是,一直蒙著蓋頭的她,沒有看見自己未來夫婿的模樣。
苦笑一聲,就是看見了又怎么樣,難道不滿意還能不嫁不成?
轎外的柒兒輕聲喚了一聲:“小姐?!?br/> 她沒有回答,但柒兒顯然也沒想她回答,因為她又接著說了:“這個王媒婆倒是沒說假話,姑爺長的很好看呢。”
是嗎?好看也好,不好看也罷。跟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怎么大夫人這回這么好了,居然沒說讓姑爺去娶二小姐?!逼鈨鹤匝宰哉Z的嘀咕道。
不知轎子行了多久,在一陣鞭炮聲中,轎子緩緩的落下。她聽到好多人的歡呼聲,然后是轎門被輕輕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