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枳慢吞吞地往宿舍樓走,抬眼看見戈壁正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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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看見了她,她只好禮貌地點(diǎn)點(diǎn)頭打個(gè)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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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倒是非常大方地朝她笑:“美女,百麗在宿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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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覺?!?br/> ?
??“怪不得我打電話她都不接。那你幫我把花捎上去吧?!?br/> ?
??洛枳點(diǎn)頭,伸手接過戈壁遞過來的花,沒想到她抓牢了,對方卻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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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她別生我的氣了。我可是這輩子第一次站在樓下捧著花傻站著,她再不領(lǐng)情,我可不干了?!?br/> ?
??洛枳松手后撤一步,遠(yuǎn)離了那張俊臉,說:“那我趕緊上樓去叫她下來看?!?br/> ?
??她正要走,戈壁在背后幽幽地說:“你真是我見過的最乏味的女生?!?br/> ?
??洛枳哭笑不得,什么都沒說就刷卡進(jìn)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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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美人跟大冰塊兒是有區(qū)別的,你段數(shù)不夠,還需要再修煉才能把欲擒故縱用好,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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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撲哧一聲笑出來,頭也不回地說:“誰要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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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彎的時(shí)候,聽到背后傳來一聲低低的“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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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百麗與各色女生斗智斗勇之后總會趴到床上痛哭,和剛才戈壁自詡?cè)f花叢中過的驕矜自得形成了太過強(qiáng)烈的反差,洛枳的心中不覺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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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回到宿舍搖醒了百麗,話還沒說完,百麗就掀開被子連跪帶爬地沖下了梯子,光著腳站在亂糟糟的桌前尋找洗面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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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百麗指了指洛枳桌前,“昨晚回來的時(shí)候看到信箱有你的信,幫你拿上來了?!?br/> ?
??洛枳從自己的桌上拿起那兩個(gè)新信封,沒有寄信人地址,收信人一欄“洛枳”兩個(gè)字寫得俊逸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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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能是丁水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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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水婧是高中時(shí)少有的幾個(gè)和洛枳熟絡(luò)的同學(xué),在南方著名的z大國際政治學(xué)院念到大一下學(xué)期的時(shí)候,突然決定退學(xué),以美術(shù)類特長生的身份重新參加高考。這個(gè)決定幾乎震動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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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洛枳。大一時(shí)兩個(gè)人斷了聯(lián)系,如果不是丁水婧的一封信,她可能永遠(yuǎn)不會知道她退學(xu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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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這么孤陋寡聞,甚至連“鄭文瑞喜歡盛淮南”這種“全校人都看我的笑話”的大新聞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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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水婧回歸高中生的生活,不在畫室里就在教室,很少有機(jī)會上網(wǎng),于是便愛上了中國郵政—雖然洛枳不能理解她為什么不直接發(fā)短信。大多數(shù)信件都是丁水婧上課時(shí)趴在桌子上的涂鴉,她也許覺得寂寞,也許只是打發(fā)時(shí)間。信里也沒有什么重要的話題,時(shí)長時(sh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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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封信相隔一個(gè)多星期。洛枳沒有看信箱的習(xí)慣,所以第一封信就委委屈屈地在樓下收發(fā)室躺了一個(gè)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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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今天地理老師居然把你筆記里的區(qū)域國土整治那部分復(fù)印了發(fā)給全班。真是漠視知識版權(quán)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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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算紙上只有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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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票便宜也不能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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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嘴角抽筋地拿起第二封,胡亂拆開,里面仍然只有一張演算紙,一面是信,一面是亂七八糟的解析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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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只有對你我才會用這種隨手抓來的演算紙寫信,反正你不會在乎,倒也真是省錢啊。別人都用漂亮的硬板信紙給我寫信,我卻連你的演算紙都沒見過,你就從來沒想過給我回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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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shí)在的,我很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們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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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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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認(rèn)識的另一個(gè)人很像,你是對誰都淡淡的無所謂,淡到讓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那個(gè)人卻是對誰都很好,好到讓我誤會這是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覺得別人都無所謂,但是我知道,那個(gè)人,真的不是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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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幾秒鐘,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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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收不到回信,丁水婧終于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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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很想問,不被自己所在乎的“我們這些人”指的究竟是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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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水婧每天泡在小說雜志中,卻只要稍稍努力點(diǎn)兒,成績就能保持在全班前十,而且人緣極好,八面玲瓏,無論是洛枳這種好學(xué)生還是葉展顏那種知名人氣美女,甚至是那個(gè)八卦又毒舌的許七巧,丁水婧都能和她們做出一副知己至交的樣子來,傾聽別人的復(fù)雜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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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很少跟她說什么。雖然見面會主動打招呼,會象征性地跟她抱怨幾句諸如“數(shù)學(xué)題很難做”“歷史老師留那么多卷子簡直是羊癇風(fēng)”一類的話,兩個(gè)人每天還可以順道走上一段回家的路。很多人把丁水婧當(dāng)成傲氣冷漠的洛枳少有的幾個(gè)朋友—但她并不是,兩個(gè)人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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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志愿表上填上以她的成績能選擇的最好的專業(yè)和學(xué)校,自此丁水婧在大學(xué)也定能逍遙,而且在大學(xué)這個(gè)嶄新的天地中,一定會比洛枳這種書呆子還要出色得多—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直到丁水婧莫名其妙地退學(xué),去學(xué)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