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馮嘯辰把其余的幾份圖紙也依次展示了一番,這些圖紙涉及到冶金、工程機械、電力設備等方面,有些是一整套的裝置,有些就是個別零件上的創(chuàng)新而已。馮嘯辰心里非常清楚,這些設計在歷史上都是80年代中后期才出現(xiàn)的,在今天肯定沒有人提出過。
晏樂琴非常認真地審查著這些圖紙,不時輕輕搖頭感嘆,對于這個孫輩的奇思妙想感到驚異。她問起馮嘯辰是如何想到這些設計的,馮嘯辰只說自己在南江冶金廳以及后來在經(jīng)委冶金局期間,接觸過不少技術(shù)資料,所以便有了這樣的想法。此外,王偉龍這個名字也被他拎出來當了一塊擋箭牌,照他的說法,這些創(chuàng)意是他與王偉龍以及其他一些熟人共同提出的,不過大家已經(jīng)授權(quán)由他來推銷這些技術(shù)。
晏樂琴還有些不放心,她假裝不理解其中的一些設計思想,讓馮嘯辰給她解釋,其實是想旁敲側(cè)擊地考校一下馮嘯辰的能力。如果馮嘯辰對這些設計思想一無所知,那么晏樂琴難免要懷疑馮嘯辰是把單位上的圖紙盜竊出來謀利,這可是極其危險的事情,也有悖于她的處世原則。
馮嘯辰何其聰明,哪里聽不出奶奶的意思。早在打算銷售這些技術(shù)之前,他就考慮過別人可能提出的質(zhì)疑,而這些質(zhì)疑,他是絲毫不怕的。
“現(xiàn)有的軋機彎輥裝置,彎輥液壓缸都是直接安裝在軋輥的軸承座內(nèi),這種設計在工作時容易導致液壓油泄漏,同時也加大了換輥的難度。我們這個設計,是把彎輥缸體安裝缸蓋的圓形沉孔改成深槽形,這樣在不拆卸缸體凸塊的情況下,就能夠從缸體中取出活塞桿,同時也減少了液壓油的泄漏……”
馮嘯辰侃侃而談,同時抄起一支放在桌上的酒店鉛筆在便箋紙上畫著不同的圖形,同時在旁邊做著標注。畫圖這種事情,是很見功力的,你能不能抓住重點,體現(xiàn)出你是否真正掌握了原理。以晏樂琴的眼光,從一個隨隨便便的標記的畫法上,就能夠分辨出對方是受過專業(yè)訓練的,還是臨時抱佛腳突擊背出來的。
“孩子,你這是跟誰學的?”晏樂琴越看越是心驚,她在波恩大學帶過的研究生也不少了,能夠把圖畫得這么飄逸的,還真找不出幾個。關(guān)鍵在于,眼前這個孩子還不滿20歲,而且他自己也說了,根本就沒上過大學,僅有初中畢業(yè)水平而已。
“當然是爺爺教的?!瘪T嘯辰大言不慚地說道。
“維仁……”晏樂琴的眼眶又濕了,老伴的技術(shù)功底,她是非常清楚的。她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在一盞孤燈之下,老頭子手把手地指點著孫兒畫圖,不時糾正幾處差錯……
“孩子,你能有這樣的水平,你爺爺他……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标虡非贀嶂T嘯辰的手,喃喃說道。到了這一刻,她再也不懷疑孫子的能力了,懷疑孫子,就是懷疑自己的老伴,懷疑“明師出高徒”這樣的古訓。
“我需要讓我的助手去查一下專利文獻,如果所有這些設計都沒有專利,那么我馬上可以幫你去進行申請,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瘪T舒怡大包大攬地說道。
“難怪。”馮華苦笑著嘆了口氣,“嘯辰,我明白你為什么說你不需要我們的資助了。如果這些專利都能夠申請下來,照你奶奶的估計,起碼能值300萬馬克了。我的天啊,300萬馬克即便在德國,也是一個超級富翁了?!?br/> “不過,嘯辰,你要有思想準備哦,申請專利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能需要拖上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且專利授權(quán)收費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你要想馬上拿到錢,恐怕不太現(xiàn)實?!瘪T舒怡提醒道。
馮嘯辰道:“嬸嬸,你說的情況我了解,而且我也的確沒有太多的時間等待。我想麻煩嬸嬸幫我聯(lián)系一下,看看有沒有企業(yè)愿意直接購買這些技術(shù),再由他們自己去申請專利,我愿意一次性地把技術(shù)賣出去?!?br/> 馮舒怡想了想,說道:“我想,應當會有企業(yè)愿意買這些技術(shù)的,不過,你如果急于出售,那么價格上肯定是要吃虧的,我估計他們能夠給你一半的價錢,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畢竟他們申請專利也需要時間和費用,而且還有一定的技術(shù)貶值風險?!?br/> “我可以接受?!瘪T嘯辰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這就是賣別人的技術(shù)的好處了,價格上打一個對折,馮嘯辰都沒有任何心疼的感覺。他能夠回憶起來的類似技術(shù)還有很多,而且他也不打算把所有這些技術(shù)都拿出去變現(xiàn),畢竟這樣做有損節(jié)操……,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容易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