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一時間凝噎。
不管怎么說,這也太離譜了一些。
他的目光,重新注視著這個隔離無菌車間內(nèi)部,認認真真打量。
最起碼明面上,看不出異常。
“對了?!?br/> 隔著玻璃,寧國昌忽然看自己桌子上那一滴自由運動的黑墨軍隊,“你知道,你們這些我控制的0.0023克軍隊文明,現(xiàn)在在說些什么嘛?”
“它們現(xiàn)在,在說話?”李卿好奇問道。
寧國昌無奈地攤開手掌,“它們聽不懂我們的聲波震動語言,它們只是在用一種特殊意識波在交流著:混沌壁外,正有一尊浩瀚龐大的外神,在和它們的創(chuàng)世神在溝通?!?br/> 它們似乎能感覺到意識體。
看不清自己的人類體型,卻居然能看到那浩瀚的意識。
李卿沉默,注視著這一點黑泥,吃驚道:“等等,你是說,我在它們眼前,也是一尊邪神?”
“是的。”寧國昌說道。
寧國昌表示他們兩個人類,此刻用【聲波震動交流】的常用方式,在無法發(fā)聲的它們眼中,被當成了一種神秘不可名狀的外神語言。
并且,這種古神語言光是傾聽,就會吹飛它們的軍隊。
掀起它們的房屋。
掀起難以想象的滅世颶風。
并且會夾雜著腐蝕性的死亡酸雨?
想一想也是。
誰讓某人的嘴,離桌子那么近。
“它們可真是崇拜你?!崩钋湔f道。
他敢打賭,這比他見過任何精神病人的臆想癥故事都來得令人驚奇。
甚至整個人類歷史上的精神病患者,都不會比今天描述的內(nèi)容更天馬行空。
這刷新了精神病人的臆想上限。
如果真的只是臆想的話……
“我目前控制的這0.0023克微生物王國,都挺崇拜我的?!睂巼冻鰜硪唤z復雜的笑容,似乎這是這些天恐怖變故以來,唯一值得他高興的事。
李卿問:“那接下去,你要做什么?”
“自殺。”
寧國昌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來早有準備的決定:
“這個房間里,新的文明自稱阿塔比亞王國,代表智者的工程師們統(tǒng)治的國度,我不會做它們的盤古,成為它們文明的起源?!?br/> “我受夠了,受夠了這些詭異的玩意兒,我要和它們同歸于盡?!?br/> “應該不至于。”
李卿冷靜分析道:“還能掙扎一下,顯微世界的細菌文明也沒有什么好怕的,有智慧也只是微生物,殺死覺醒的微生物們就行?!?br/> 這些單細胞的智慧是無法輕易遺傳的。
也就是說,后代無法增殖,數(shù)量恒定,只要殺死那些變異的個體就行了。
雖然數(shù)量可能有億萬之多。
當成是癌細胞,化療是有可行性的。
只不過,過程要更加復雜一些,也不可能消滅全部,人家比癌細胞還能轉(zhuǎn)移躲藏。
但凡有一些智慧,都會和你在體內(nèi)躲貓貓。
可化療身體損傷雖大,可只要降到安全數(shù)量,它們或許就無法興風作浪。
“是有可能,但更大可能是,它們魚死網(wǎng)破,創(chuàng)造生物病毒武器,殺死我這個巨人,讓我崩塌成為他們的浩瀚國土,一鯨落,萬物生。”
寧國昌看得很透,聲音出奇地平淡,“我已經(jīng)不想再掙扎了?!?br/> 實際上,他實在太累了。
對密集恐懼癥的他來說,這一開始就是堪比酷刑的精神折磨。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試著掙扎,在密恐世界生活,可自殺抑郁傾向,卻也越發(fā)嚴重,直到現(xiàn)在體內(nèi)的所有微生物都已經(jīng)覺醒了。
他清楚知道自己已經(jīng)藥石無醫(yī)。
這一刻,這一位窗戶對面的精神病人,聲音疲軟到毫無生氣:
“我要趁著它們還沒有再次重新誕生自己的文明,改造生物結(jié)構(gòu),消滅它們。”
“我已經(jīng)全部安排好了,裹著密封防護服,把我和它們關(guān)起來,在防護服上照著紫外線噴著酒精,然后出去這個房間,找個油桶自焚,和它們同歸于盡。”
“現(xiàn)在,它們還是普通微生物,等它們這些單細胞進化,過個幾個星期,萬一擋得住紫外線和酒精,那么就麻煩了?!?br/> 寧國昌說道:“你是唯一能信任的人,之后希望你幫我,我自殺后,幫我處理掉這個車間剩余的微生物,以及我的后事,應該不會太難?!?br/> 顯然,他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李卿說:
“雖然我很想相信你,但這終究很不可思議,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能再證明一下,你的能力屬實嗎?這是一個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
寧國昌輕輕一躍,如同蜘蛛一樣靈巧地在墻壁上跳躍了幾下,再次落回座位上。
李卿整個人驚得顫了一下,最終整個人經(jīng)歷了幾秒的大腦風暴,最終嘆氣道:“我懂了,這顛覆了我人生至今所有的生活經(jīng)驗,我的確沒法幫你?!?br/> “我知道?!睂巼谝巫由峡粗雷由系哪莻€黑點,指著它們道:
“聽見了嗎,它們在歡呼,在叫我...創(chuàng)世神!我是它們的領(lǐng)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