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沁芳收拾了幾件干凈的衣服,一柄桃木劍和一些符紙,其實帶這些都是充充場面,她平時捉鬼根本用不到它們,只需要父親的天符和開了光的心鎖,念上幾句咒語就好了。
聽母親說,那塊鑲著玉的心鎖是她出生時就戴著的,父親怕她是什么神石轉(zhuǎn)世的,來這世上受劫歷難,便把心鎖拿去道觀開了光,希望能護佑她。
張沁芳每次摸到心鎖上那石榴花形狀的翠玉時,心里總會咯噔一下,每次都那樣。
“慶喜,這幾天你別去工地上干活了,在家照顧娘,還有那兩頭豬,姐這兩天要去一趟省城。”
“姐,你去省城干嘛?”
“姐去給你賺學(xué)費哩,這一趟要是成了,你明年的學(xué)費都不用愁了?!?br/> 張慶喜知道姐姐沒讀多少書沒什么本事,她會的不過就是種田養(yǎng)豬還有封建迷信忽悠人的捉鬼。
張慶喜沒想到省城竟然也有人封建迷信,開玩笑道:“姐,你就不怕省城的鬼跟村子里的不一樣,省城的人都說普通話哩,省城的鬼說不定聽不懂姐你念的符咒哩?!?br/> 張沁芳揉了揉弟弟的頭發(fā),笑道:“姐也會普通話哩,姐雖然沒有你讀書多,可好歹也讀過幾年書的?!?br/> 張慶喜笑了笑:“姐,去省城的時候給我買個錄音機吧,我想練英語口語,我英語口語一點都不標(biāo)準(zhǔn),就跟姐你的普通話一樣,我怕去京城會被人笑話哩。”
張沁芳“買,姐給你買,不就是個收音機嘛,說不定這次從省城回來,姐還要給家里裝電話哩。我怕娘會想你,京城那么遠(yuǎn),你過年才能回來,裝個電話,娘就不會那么想你了?!?br/> 張慶喜有點不敢相信:“電話很貴的,姐。咱們村也就老劉頭和村長家裝了呢?!?br/> 張沁芳笑了笑:“要是這次省城的人真的給他說的報酬,咱家裝得起哩?!?br/> 一直在內(nèi)屋縫鞋墊子的母親聽到廳里姐弟倆的說笑聲,慢慢騰騰地走了出來。
“沁芳,是不是慶喜的學(xué)費籌到了?”
張沁芳接過母親手中的針線和鞋墊子:“娘,是的哩,這幾天就能拿到。您這下可以放心了,別再縫鞋墊子了,賺不了幾個子,又傷眼睛哩?!?br/> 張沁芳的母親欣慰地笑了笑:“娘現(xiàn)在就這副眼睛好使哩,能多賺一個子是一個,你現(xiàn)在還能在家?guī)兔嶅X,過兩年你嫁出去,就得給婆家賺哩。”
張沁芳搖了搖頭:“娘,沁芳不嫁人,沁芳要在家照顧娘親一輩子?!?br/> 張沁芳的母親拍了拍女兒的手:“傻孩子,哪能不嫁人,你爹要是聽到你說這話,該托夢來怪娘哩。”
張慶喜打趣道:“姐姐不是不想嫁哩,是村里根本沒配的上姐姐的,沒有姐姐喜歡的人,說不定這次姐姐去省城能遇到個喜歡的哩。”
張沁芳的母親點了點頭笑道:“你姐這次要真能在省城遇個喜歡的也好,這村里真沒能配得上你姐的,你姐將來一定要嫁個好婆家,去婆家享享福?!?br/> 聽到弟弟和母親都這樣說,張沁芳還真期待這次去省城能遇到個心儀的人。
沒過多久村長就來回話了,說那邊已經(jīng)派人開車來了,明天中午就能到村子。張沁芳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她從來沒出過遠(yuǎn)門,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縣里了,還是為了送慶喜去學(xué)校。
聽村里在外打工的人說,城里的人都很瞧不起村里的人,城里的人心眼多,城里有很多高樓大廈,城里到處都是車……
張沁芳做了個奇怪的夢,心鎖上的玉石榴花化成了一個穿得很奇怪的蒙了面的男子,他在跟她說不要去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