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就這樣被崔錦屏拉著去了醫(yī)諭那邊,好在書院的醫(yī)諭是原來宮里的醫(yī)女,反倒比原來的大夫還檢查的仔細一些,只一邊伸手握著沈清薇的膀子檢查,一邊開口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不是隨口說的,像你這樣又不是尋常的扭傷,而是脫臼了,如今只過了半月就解下了繃帶已經(jīng)是太早了,你還不好好休息,還去學什么騎馬,真是不想好了呢!”崔錦屏聽了,也只一個勁說沈清薇莽撞:“你受了傷也不告訴我,還學騎馬,我差點給你騙了!”沈清薇這下卻也不好意思了,只開口道:“我原本以為又沒傷到骨頭,必定是好的快的,卻不想并不是我想得這般。”崔錦屏只一味的搖頭,又道:“若是早知道你受傷了,我早該去看你的,這樣也不會由著你胡來了?!鄙蚯遛鼻浦掊\屏一張嫂子臉,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只一味點頭道:“這下可好了,原本還想著學騎馬,這樣一來可有日子不能動了?!贬t(yī)諭幫沈清薇重新固定了一下傷處,在脖子里系上了繃帶,囑咐道:“掛兩三日再下去,這幾天不可拿重物,不可用力,不然的話,要是再復發(fā)起來,可就難好了?!鄙蚯遛秉c了點頭,和崔錦屏正要離去,那邊趙武卻背著一個人急急忙忙的從門外走了進來,沈清薇和崔錦屏急忙就讓開了,卻瞧見趙武背的不是別人,而是方才還眼珠子長在頭頂上看人的劉秀慧。只見她額頭上滿滿都是細密的汗珠,表情痛苦異常,崔錦屏見一群人跟進來,急忙開口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了?”跟在后面的幾個女生也握著拳頭,見人問起,便開口道:“郡主非要去騎那一匹照夜白,誰知道那馬居然倔得很,先不肯給郡主騎,好不容易郡主騎了上去,跑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就驚了起來,把郡主從馬背上給摔了下來,現(xiàn)如今還不知道怎樣了?!鄙蚯遛甭犃诉@話,后背早已經(jīng)濕成了一片,這幸虧自己只是牽了一下那馬,這要是自己騎上去,這樣摔一跤,只怕命都已經(jīng)沒了。“你快看看摔哪兒了?”趙武雙眉緊蹙,看著表情痛苦昏死過去的劉秀慧。醫(yī)諭只急忙彎腰檢查,伸手一處處的查看劉秀慧的身體,在摸到她小腿的時候,才開口道:“小腿骨折,大概是疼暈過去了,趙先生請回避,我這就幫她正骨。”沈清薇這時候只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臂,也覺得自己這輩子算是福大命大了,就沈伯然那圓滾滾的身子,只是把自己砸脫臼了,簡直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崔錦屏見沈清薇的臉色有些蒼白,知她也是后怕,便拉著她道:“我們走吧,這里有醫(yī)諭就夠了。”沈清薇便點了點頭,跟著崔錦屏到了門外,崔錦屏這才開口道:“好嚇人,那照夜白看著不像是匹烈馬,怎么會這樣呢?”沈清薇這時候也稍稍舒了一口氣,擰著眉頭朝崔錦屏看了一眼,只開口道:“看來,就算等我好了,也要換一匹馬才好。”崔錦屏聽了,也只一個勁的點頭稱是。這時候馬廄管事的小廝卻跑了過來,看見趙武正負手站在醫(yī)諭的門口,只上前道:“回趙教頭,那匹照夜白是豫王殿下的坐騎,前幾日才送過來,平常書院下學了,豫王殿下會在后山的馬上上跑兩圈,這兩日你沒來,所以不知道?!壁w武聞言,一雙眼只瞪的好大,就說這書院里所有人的坐騎他都認識,唯獨這一匹照夜白沒見過,還在想難道山長忽然喜歡上了名駒了,居然弄了這樣好的馬來書院來,原來卻是別人家的東西。只是……現(xiàn)如今豫王的坐騎弄傷了鎮(zhèn)南王的女兒,這筆糊涂賬到底該怎么算?趙武想到這里還覺得有些頭疼,只拍了拍腦子道:“罷了,你也知道,我并不知道這馬是誰的,到時候若是鎮(zhèn)南王心疼起女兒來,只怕我也不好交代?!鄙蚯遛焙痛掊\屏兩人聽了這話,都恍然大悟,原來這么好的馬居然是豫王的。不過說起來倒是好笑,難道這馬也是懂護住的,知道這秀慧郡主覬覦豫王的美色,所以出手教訓了那人?沈清薇想到這里,頓時覺得有些好笑,可惜她的笑容還沒來的急收住,卻瞧見一抹湖藍色的長袍在抄手游廊的盡頭一閃而過。沈清薇探著脖子看了一眼,只擰眉道:“難道是他?”李煦回到自己的書房,盤腿坐在矮幾上,吩咐道:“你去醫(yī)諭那邊悄悄打探一下,看看秀慧郡主有無大礙?!备谏磉叺碾S侍只應了一聲,便出門而去了。原來李煦今日下午只有一堂課,就想著去后山遛一圈照夜白,誰知道卻看見沈清薇她們正在那邊學騎術。李煦不欲打攪,便在馬場邊上的矮舍里面坐了片刻,正巧就瞧見沈清薇居然牽著自己的照夜白出來了。說起來也奇怪,這照夜白素有靈性,一般人連親身都很難,可對沈清薇居然像是認了主人一樣的,直接就跟在了后頭。李煦一時好奇,便也沒有說什么,只暗中觀察這一人一馬。誰知后來事情發(fā)生了變化,沈清薇手臂受傷去了醫(yī)諭那邊,那劉秀慧便覬覦這好馬,心道即便不能搶過來,如今趁著沈清薇不再,騎上兩圈遛一下總行的,于是便上前牽著馬就要騎上去。那照夜白一看來人不善,如何肯依了,只一個勁的反抗,嘶聲叫出來,李煦聽見聲音,原本是要沖出去的,卻瞧見是那劉秀慧在,心下便生出幾分厭惡了。他素來知道這照夜白的習性,便是劉秀慧騎了上去,只怕也難駕馭,索性就放任她騎了上去。果不其然,不過才半圈的功夫,照夜白便發(fā)起了狠來,忽然間抬起雙蹄,將劉秀慧給甩下了馬去。李煦見到此場景自然也是一驚,但又想起那劉秀慧的可惡之處,也算是心中出了一口惡氣,只是召回了照夜白,自己躲進了矮舍里去了。不過劉秀慧畢竟身份尊貴,她又客居在京城,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情,也確實不好交代,李煦放心不下,便沒有馬上離開,又折返回了書院,在醫(yī)諭的院門外停留了片刻,誰知道卻被沈清薇給瞧見了。這時候沈清萱還未下課,崔錦屏又被人拉回了后山那邊上課,書院里四下無人,沈清薇想起方才那一抹的身影,只咬了咬唇,去往李煦的書房找他去了。李煦正端坐在房里等消息,忽然聽見門外有響動,便抬起了頭來,卻見是沈清薇站在門口。沈清薇一雙靈動的眼珠子微微一眨,人已經(jīng)閃了進來,問道:“是不是你讓那匹馬把劉秀慧給摔了?”李煦橫眉掃了一眼沈清薇,這姑娘果然如傳言一般聰明,居然還能猜到這上頭來?!吧蚬媚镆参幢靥频闷鸨就趿耍退阄矣羞@個心思,只怕馬也聽不懂人話?!鄙蚯遛逼擦似沧欤娎铎闵裆?,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不想自討沒趣,只開口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如今劉秀慧的腿瘸了,這樣我也不用和她比騎術了,也算少了一樁麻煩了。”李煦聞言,只笑著道:“我既然替你解決了一樁麻煩,你總該承我一次情吧?”沈清薇差點兒就被他給繞了進去,只瞪了他一眼道:“這麻煩原本就是你惹來的,如今你自己解決了,還要我承情?你也未免太無恥了些?”沈清薇只抬眸睨著李煦,見他一臉溫文爾雅的笑容,全然不像那般會縱容了自己坐騎傷人的人,只感嘆這世道確實不能以貌取人,沒想到這短命鬼的心居然這般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