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在禪院里坐了片刻,茶也換了幾盞,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便也起身告辭了。老太太原本是要起身相送的,被李煦給攔了下來。老太太見沈清薇正低著頭站在謝氏的身后,倒是難得的老實模樣,便開口道:“三丫頭,你去送送豫王殿下吧?!鄙蚯遛毙睦镎谙朕k法如何跟李煦劃清界限,冷不丁被老太太喊了一聲,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有些懵懂的抬起頭來,老太太見她這幅神游天外的樣子,心里只嘆了一口氣,這三丫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難道她是真的對豫王殿下一點兒也看不上眼嗎?謝氏只急忙拉了沈清薇一把道:“老太太讓你送送豫王殿下呢?!鄙蚯遛甭犆靼琢耍@才應了一聲,臉上強擠出一絲笑來,上前對著李煦福了福身子道:“殿下,請吧?!崩铎闫鹕?,從沈清薇的身邊經(jīng)過,她身上明明沒有用熏香,卻有著一種如蘭似麝的氣息,淡雅的讓人忍不住湊上去狠狠的嗅一個清楚。不過李煦自然沒有這么干,只是從她身邊過去了,沈清薇便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老太太看著沈清薇和李煦一起出去了,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到底有沒有緣分,這么好的機會都給他們創(chuàng)造出來了,這若是還不成,可真是要愁死一眾老人家了。沈清萱見老太太臉上帶著幾分愁容,略略的品了品,也明白了過來,只開口道:“老祖宗,我怎么看著,三姐姐似乎不怎么喜歡豫王殿下呢?”老太太心想連沈清萱這個沒心眼都看出來了,只怕是人人都看出來了,也不知道沈清薇怎么想的,這么好的人選不要,她到底要誰呢?上回好容易跟她交了心,又說沒看上平寧侯世子,可這放眼望去,這滿京城還有幾個公子哥兒能配的上她呢?老太太一想到這里,只覺得愁上愁了。謝氏見了,便忍不住開口道:“老太太別著急,三丫頭雖然有些執(zhí)拗,但她從小乖巧聽話的,我在勸一勸她,沒準還有些希望。只要不是豫王瞧不上她,應該問題也不大的?!崩咸x氏那邊瞥了一眼,直接道:“三丫頭執(zhí)拗倒是真的,若說乖巧那也是實話,只是這聽話嘛,她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你們當?shù)镏慌乱矂癫蛔∷??!敝x氏聞言,只越發(fā)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沈清薇從小獨立自主,且又能干,她這個當娘的還真沒怎么替她操心,也沒怎么拘著她,以至于到如今,都是沈清薇勸解著自己的多一些,自己勸沈清薇那些,只怕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哪里有半點聽的進去的樣子。謝氏一時無語,這時候想擺國公夫人的架子也擺不出來了,只低著頭一個勁說是。卻說沈清薇跟著李煦出來了,兩人順著夾道一路走,午后的陽光灑在高墻下的青石板上,路邊的銀杏樹早已經(jīng)黃了葉子,秋風一吹,便悉悉索索的落下幾片來。沈清薇就低著頭跟在李煦后面一路走,視線一直都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李煦見她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倒是奇怪的很,便停下了腳步等她,沈清薇哪里知道李煦已經(jīng)停了下來,還一個勁的往前走去,只撲通一下,就撞到了李煦的胸口,嚇得連連退后了兩步,眼看著又跌倒了。李煦反射性伸手想要拉住她,卻想起她那只受傷的胳膊,只急忙換了一只手,上前兩步,伸手摟住了沈清薇的纖腰,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沈清薇驚得抬起頭,望進李煦的眸中,那溫潤如水的眼睛里,倒影著一個受到驚嚇的自己。沈清薇急忙站穩(wěn)了,從李煦的懷中睜開,往后退了幾步。李煦回憶著方才她身上的香氣,單手負背,單手舉起方才摟過她纖細腰肢的手臂,淡淡道:“沈姑娘,看來我們有緣的很呢?!鄙蚯遛币Я艘а?,心道長痛不如短痛,這事情總要解決的,這豫王這般纏上來,也不是個辦法,倒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把話說明白了,也好還自己一個清靜。沈清薇抬起下巴,原先那份傲然的氣度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抬起頭,睨著李煦道:“豫王殿下,請恕臣女冒犯,臣女對豫王殿下絕無宵想,還請豫王殿下不要有什么誤會。京城閨秀萬千,相信豫王殿下一定能找到屬意的豫王妃,至于臣女,只想過安安靜靜的日子。”李煦擰著眉頭聽沈清薇把這些話說完,臉色就越發(fā)難看了,他這邊還沒正式表白呢,她倒好,先回絕了起來,也不知道誰給了她這樣大的膽子,再說了,難道自己表現(xiàn)的太熱情了?引起了她的警覺?憑什么就認定自己對她有意思?李煦勾起唇角,冷笑了一聲,“沈姑娘大概也誤會了,本王對沈姑娘也絕無宵想,只是傾佩沈姑娘的才情罷了。至于今日偶遇一事,實乃無心之失,長輩人如此關(guān)心,我們做小輩的,也不好意思不隨了她們的心思,你說是不是?”沈清薇眉梢一挑,心下慢慢計較,李煦這話的意思,豈不是說,他對自己也沒意思,至于今天為什么會遇上,那都是長輩們安排的,他不好意思回絕罷了!沈清薇臉上透出幾分笑意來,抬眸問道:“你當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沈清薇拍了拍胸脯,那如釋重負的表情總讓李煦覺得自己像一樣東西,那個東西通常被人們稱之為瘟神,往往是避之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