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雀心下大駭,身影一晃,被楚時溪扶住。
該不會,是李烜明?
也是,這蓮華先生上輩子本來就是李烜明的奇遇,救蓮華先生的上輩子也是李烜明這個人。
現在該怎么辦?
難道她之前打好的所有算盤都要落空?
柔娘子秀眉一蹙,當機立斷,立馬滅了桌上的燭火,帶著沈枝雀他們幾個迅速貓著腰從草屋后頭跑了出去。
沈枝雀和楚時溪心領神會,一人拽著蓮華先生的一邊胳膊趕緊往人聲的反方向跑去。
當他們剛躲進了樹林里,沈枝雀他們就看到遠處的草屋那里隱約有幾個跳動的紅色點點,估摸是有人舉著火把站在門口。
柔娘子面上露出幾分擔憂,柳葉眉擰在了一起,直起身子就要往回走。
楚時溪攔住她,嚴肅地看向柔娘子。
“別回去了,說不定會有危險?!?br/> 沈枝雀點點頭,附和道。
“就是,那些人看起來不是什么好東西。說不定還會傷害你,你救了我們,要不跟我們回去吧?”
蓮華先生嘴里還塞著破布,也嗚嗚嗚地點頭表示贊同。
柔娘子拍了拍沈枝雀的手,沖他們三個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眉眼柔和。
然后她搖了搖頭,眼神里滿是堅定。
沈枝雀啞然,楚時溪攔住她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
她是攔不住的。
柔娘子向蓮華先生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個禮,表示歉意,然后就理了理裙擺,儀態(tài)端莊地向小草屋過去。
然后沈枝雀就眼睜睜看著柔娘子的身影慢慢的化成了一個小黑點,被那幾個跳動的紅色給包圍帶走了。
夜色朦朧,樹影稀疏。
楚時溪有些感慨。
他原本覺得這個女子柔柔弱弱,又不能說話,就連治病的機會也都是大牛和那個柳蘆生出去搶劫才給她得到的。
她應該就像個菟絲子那樣,用自己柔弱的姿態(tài)來換取寄生的機會。
可現在看來好像是自己誤會了她。
也許她并不是不作為,而是一直在用另一種方式來報答,來實現自己的價值。
沈枝雀站在原地,內心有些恍惚。
她的眼皮一直突突地跳,這并不是什么好預兆。
沈枝雀有些痛恨自己,為什么不知道上輩子柔娘子他們的下場究竟如何。
不過一切的后悔都是枉然。
只希望這輩子柔娘子他們能夠洗心革面得一個好結局吧。
蓮華先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嘴里的破布給拔出來,苦著臉,嘴巴呸呸呸了好幾下才停了下來。
“你們兩個小家伙別看了。人都走遠了?!?br/> “我們現在既然已經逃出來了,那么剛剛那三個人在后面出現的那些人眼里就不算得上是綁架犯了。頂多就是兩個醉鬼。”
“再說了,要是他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時候再把他們救回來不就行了。”
蓮華先生拍了拍楚時溪的小腦瓜,語重心長。
“剛剛那個小姑娘為了讓我們逃出來費了那么大的心思。你們兩個小家伙也不想讓它被白費吧?”
“當務之急還是我們要如何逃出去,不被他們抓到?!?br/> 沈枝雀也反應過來,定住了心神,正色道。
“我知道這哪里有路可以回去。師弟你看著點蓮華先生,等會記得跟上我?!?br/> “好的,師姐?!?br/> 楚時溪點點頭。
“喂,小丫頭!你怎么還看不起人呢?老夫身手好著呢!”
蓮華先生還要嚷嚷,被楚時溪一記眼神刀射了過去。
“老頭,你再說話,我就再把布塞回你嘴里?!?br/> “誰是老頭??!叫我蓮華先生好吧!老夫可是……”
蓮華先生還要叫囂,楚時溪順手捏起了剛剛被蓮華先生拔出來丟地上的破布。
好嘛,你兇你有理。
蓮華先生不吱聲了,他哀怨地看向楚時溪,最后只能認命地跟在沈枝雀后面走著。
罷了罷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計較。
一路上,沈枝雀除了一開始的叮囑外就沒有再說過話。
楚時溪也默契地不講話,只是默默伸手牽住了沈枝雀,安靜隨行。
感覺被兩人遺忘的蓮華先生,在心里哼了一聲,也難得沒在講話。
就這樣,三人行色匆匆,終于在晨光熹微的時候,回到了沈鶴的小茅草屋那。
沈枝雀有點做賊心虛。
她也是第一次做這種夜不歸宿的行當,也不知道沈鶴會不會氣得跳腳。
沈枝雀讓楚時溪他們現在院子里等著,自己一個人貓著腰,悄悄咪咪的走回了屋子里。
剛打開門,沈枝雀就眼尖地發(fā)現一個人怒氣沖沖地坐在床頭。
這人不是沈鶴又會是誰?
“喲?你還懂得回來呀?”
沈鶴黑著一張臉,臉上陰云密布,黑的像是能夠滴下墨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