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回想起來,在夜里,那兩只手摸我之前,確實是把棺蓋推開了,剛才醒過來的時候,棺蓋也是開著的。
這就說明,不是夢!
我看著棺蓋上兩只血紅的手掌印,只覺得脊背發(fā)涼、不寒而栗,雙腿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夜里摸我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我咽了一口唾沫,顫抖的手落在了棺蓋的手印上,指頭涂抹了兩下,試圖把手印擦掉。
然而這個手印就像是跟棺材刷漆的時候一起刷上的一樣,根本就抹不掉!
我清清楚楚的記得,昨晚爺爺奶奶將棺材從床底拖出來的時候,是絕對沒有這兩個手印的!
我嚇得后退兩步,沖出了臥室來到了堂屋,大喊了一聲:“爺爺!”
爺爺就在堂屋的椅子上坐著,看向屋門的方向。
我趕緊沖向爺爺,說道:“爺,那個棺材上,有兩個手印,你快去看看……”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了爺爺?shù)墓之悺?br/>
爺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臉色十分凝重,雙眼死死的盯著屋門的方向,眨都不眨一下。
“爺……?”我伸手在爺爺眼前晃了一下,爺爺不為所動。
我抓了一下爺爺?shù)氖?,卻嚇得驚呼出聲。
爺爺?shù)氖?,冰涼?br/>
就像是尸體一樣涼!
且僵硬!
爺爺對我的話置若罔聞,我抓他的手也無動于衷,就這么僵硬的、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看著屋門的方向。
我顫抖的伸出手,試探了一下爺爺?shù)谋窍ⅰ?br/>
沒有了呼吸。
爺爺這是……死了嗎?
“爺!”我大喊一聲,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此時的我只覺得無比茫然,倍感無助,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爺爺就死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就莫名其妙,今早爺爺就沒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似乎是我的哭聲太大,將另一個臥室里的奶奶驚醒,奶奶走了出來,目光怪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即便注意到了爺爺。
“老頭子!”奶奶也大喊一聲,一把抓住了爺爺?shù)氖?,瞬間老淚縱橫。
“奶奶,爺爺這是怎么了?”我哭著問道。
奶奶只是搖了搖頭:“去給你爸媽打電話,讓他們回來吧。”
我哽咽著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爸媽都在縣城工作,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他們一面,以至于我甚至記不清他們的樣子。
電話打通之后,那邊傳來爸爸的聲音:“林方?”
“爸,我爺死了,奶奶讓你倆回來?!?br/>
“知道了。”
短短三個字,爸爸就掛斷了電話。
我愣了一下,為什么爸爸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悲傷?
還是說爸爸的悲傷我沒有聽出,實際上電話那頭的爸爸已經(jīng)落淚了?
我回到堂屋,此時奶奶已經(jīng)給爺爺套上了壽衣,村里年紀大的老人都會提前為自己準備壽衣,爺奶的壽衣也早就做好了。
將壽衣的紐扣系好之后,奶奶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小方,跟我把你爺抬到床上?!?br/>
爺爺是保持著坐姿死去的,肯定不能以這種姿勢下葬,需要平躺下來。
奶奶抱著爺爺?shù)碾p腳,我架著爺爺腋下,一起將爺爺抬了起來,放在了臥室的床上。
爺爺?shù)氖w很僵硬,就像是凍起來的冰雕一樣,雖然被抬到了床上,但依舊保持著坐椅子的姿勢。
奶奶很用力的才將爺爺雙腿順平。
我也學著奶奶的樣子,將爺爺?shù)氖直坳薄?br/>
可是爺爺?shù)氖w非常僵硬,我費了很大力氣都掰不直。
雖然人已經(jīng)沒了,但畢竟是爺爺?shù)氖w,我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
最后還是奶奶跟我一起,才將手臂也掰直。
可是我太過用力,在掰手臂的時候,一不小心被爺爺?shù)闹讣自谖沂滞笊蟿澇隽巳揽谧印?br/>
我沒有在意,而是將爺爺彎曲的手指也捋直。
這時候我愣了一下。
我記得爺爺在堂屋里坐著的時候,手指似乎本來就是直的吧?
什么時候彎了?
正因為爺爺手指彎了,所以才會在我手腕上劃出劃痕。
難道是我記錯了?
此時滿心都是悲傷的我沒有在意這件事。
按照習俗,老人去世,應(yīng)該入棺,停靈,下葬。
可是爺爺沒有提前準備壽材,還要現(xiàn)做,我對奶奶說道:“奶,我去讓劉木匠打一口棺材吧?!?br/>
奶奶卻搖搖頭:“你先去村西頭把馮瘸子找來。”
我十分不解,爺爺走了,不先打棺材,也不找風水先生瞧墳,找一個瘸子來干什么?
奶奶沒有解釋,只是催促我趕緊去。
我回臥室換下了壽衣,趕緊跑出門去找馮瘸子。
馮瘸子是村里最西邊的一戶,六十歲了,終身未娶,有人說他是因為瘸了腿找不到媳婦。
還有人說他因為太窮沒有人愿意當他婆娘。
我覺得是因為又瘸又窮,所以才打一輩子光棍的。
我向著村西頭馮瘸子家一路狂奔,夜里下雨了,村里的小路滿是泥水,我腳下一滑,一個跟頭栽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呸呸呸?!?br/>
我吐掉嘴里的泥巴,正要從泥坑里爬起來,突然看到水坑里的倒影,頓時嚇得渾身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