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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間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動作,不可置信地盯著纏著紗布的我。
“我說過我會來的。排了這么久,我不能拖大家后腿。”我忍住痛,微笑著跳了一段,“放心,我沒問題”。
周大媽拿著我的舞裙舞鞋迎上來,疑惑地圍著我轉了一圈,又摸摸我膝蓋和腦袋道,閨女你是鋼筋鐵骨嗎,這么快就能跳舞?!其實你不用硬撐,這兩天我們已經重新排過位置……
“老師我想跳!”
我搶過衣服,倔強地讓她的話戛然而止。這些天我明白那個奇怪的夢。內心撕扯的痛苦最終需要用抉擇來結束。我總擔心會為他帶來災難,可是明明受傷更多的是自己。我奮力地遠離左玨,可是還是會和他一次又一次地不期而遇,之后瘋狂思念。因為有太多期許,所以那么痛不欲生。
所以,我必須選擇。
他愛與不愛與又如何?
或許命運只是希望我在反復的傷痛中狠狠愛一次呢?
一個人靜靜地換好舞裙,穿上舞鞋,我盯著鏡中的自己:眼前的這個姑娘,不是那么漂亮,更一點都不可愛,但是這才是最真實的李林立。
海哥站在車門前對小伙子們喊“拿不到一等獎就別回來”,看到我略顯笨拙地走來,摸摸我的頭低語“別勉強”。我使勁點點頭。那天,我哭著為這次演出求他不要告訴爸爸,良久他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擦去我臉頰的淚水,點點頭嘆了一句傻丫頭。
生怕我腿腳不方便,舞蹈團的姑娘們特別把我身邊的座位空出,好讓我歪著身子伸直膝蓋。車剛要發(fā)動,左玨突然一個箭步跳上,對周大媽可愛地賠笑道,老師,那輛車沒座了。周大媽敲了他腦門一記,你就想和姑娘們坐是吧?
左玨不好意思地揉著頭,一邊露著白牙傻笑一邊掃視全車。當他看到我身邊的空座時,笑容瞬間變成“不是吧,怎么又是那個瘋女人?!”
但這次我更驚訝。
因為,左玨,在愣了一秒鐘后,躲閃了兩下眼神,然后便一步步走了過來。
我緩緩地,微微收起腿腳,直了直身體,讓開座位。他撐著椅把,猶猶豫豫的表情好像那天傍晚憤怒中帶有羞澀。我把臉轉向窗外,他便真的,側著身在我旁邊坐下了。
我們尷尬地面向兩側,任憑周遭笑鬧紛雜,彼此陌生地好像故意分道揚鑣的情侶。他敞著白襯衫,打著水藍色的領帶,散發(fā)著淡淡的粉香和男生的汗味。他閉著眼,修飾過的臉龐更如雕鑿般精致,晨光照得青灰色的胡茬更為立體和性感。我笑笑,經歷了那么多意外,這恐怕是我們最平靜的一次相遇吧。
場館已被盛裝和喧鬧充斥近飽和。車剛停穩(wěn),左玨立刻彈起,逃避瘟神似的跑出去。范蕊熒攙著我下車時,看了看揚長而去的左玨,低聲問道,“你和他……怎么回事?”
我沒說話。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怎么說。
她看我心有顧忌忙解釋,林立我不是故意打聽的。只是排練第一天你們撞見,還有那晚你受傷,還有……邱城說你的腿也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