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天下通,南人信還特意跑了一趟西山著名的桃花酒館買了幾壇子桃花釀,打算回去時給南人博帶點,這也不失為一個孝順的侄子。
南人信不常飲酒,不過對茶卻有著不小的愛好。
再次來到太湖已過了午時,而此時的太湖人潮也不再擁擠。
找了一個停船口,等待湖上那些正在劃來的輕舟,湖是風(fēng)平浪靜,遠遠的,一葉扁舟搖槳而來,待船靠近,搖槳人是一個老者。
老者布衣披蓑,頭頂笠帽,面黃枯瘦,卻雙目如烔,那隨時能被風(fēng)吹走的身子竟能搖船自如。
小舟靠岸,老者與等待的南人信打了招呼,自稱渡湖人。
“渡湖人?”南人信不解道:“這位前輩,渡湖人是何意?”
老者白須半掌,對南人信笑了笑:“小友是否要上山?”
南人信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道:“前輩,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br/> “太湖太廣,萬米方圓,到了桃山也不是一時半刻,所以小友還是請先上船吧,上了船老頭再與你講這渡湖人?!?br/> 看著太湖中心的桃山,南人信笑了笑,走上輕舟。
船槳劃動,老者一排老牙,又黃又黑,咧嘴笑道:“小友年紀輕輕便要上那桃山,莫非你已經(jīng)入了大道?”
“那倒沒有?!蹦先诵艙u了搖頭,“前些日子,桃山諸多大道成仙,晚輩問仙心切,想要上那桃山碰碰運氣,若是得一仙指點,也能早日飛升?!?br/> “哦?”老者又笑,“小友心懷壯志,想必他日也能凌云九天,成那不凡之人。”
負手船頭與老者對視,南人信笑了笑,“前輩,能否與我說說這渡湖人?”
老者笑道:“這渡湖人啊,他有這么一個故事?!?br/>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桃山之上住著一位花仙子,美貌無雙,她極愛桃花,整日與那桃林修剪陪護,仿佛那桃花湛盛之日,便是她心情最美的時候。”
“花仙子過著與平凡人無二的生活,食五谷雜糧,下地勞作,她心地善良還廣收門徒,在那個時代她每個出師的弟子都是名震一方的仙人,那時候五湖四海皆來桃山朝拜,那是桃源有史以來最大的盛世?!?br/> “可不知為何有一天,桃山發(fā)生了震動時代的事件,花仙子數(shù)萬仙人弟子全部躺死太湖,滿太湖上都飄著尸體?!?br/> “桃花盡落漫天舞,散落的桃花遮住太湖,最后與數(shù)萬尸體沉入湖底,桃山上傳來悲泣聲?!?br/> “吾子數(shù)載方得道,奈何為師惹塵埃,更咒南天不好死,亦死萬世還子來,太湖西山有良度,從此名稱渡湖人?!?br/> 平靜的湖面只聽到船槳傳來的撥水聲,隨著輕舟行進,湖中竟?jié)u漸起了霧。
兩眼向桃山觀去,南人信發(fā)現(xiàn)桃山緩慢的模糊了,顯然是被霧所致。
“沒想到,渡湖人背后的故事這么凄慘!”
南人信不由感嘆,“這花仙子也是個悲慘之人,那南天應(yīng)該是個人吧,花仙子那么跟他,是否跟死去的弟子有關(guān)系?”
看著腳下的湖面,南人信心中不禁瘆得慌,“太湖西山有良度,是讓西山天生善良的人,每天都在這湖面度化那些死去的冤魂?”
老者點頭,“這就是渡湖人?!?br/> “那花仙子為何會知道有人度?”
老者又道:“因為花仙子是西山的信仰?!?br/> 南人信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霧越來越濃,瞇起眼睛道:“你說,這渡湖人可真的都是天生善良之人?”
老者笑了笑:“若不是天生善良,又怎會有心度這數(shù)萬死魂?”
南人信嘆道:“可從這詩中看出,前輩好像并不是天生善良的人?。 ?br/> 老者面色微變,又繼續(xù)笑道:“小友為何這么說?詩中又有哪一句寫著我不是天生善良的人了?”
南人信卻似笑非笑道:“太湖西山有良度,可我聽前輩口音,并不是西山本地人啊,說吧,你在這等了多久了?”
老者松了搖槳之手,行舟停止,解笠帽和蓑衣,笑道:“十八歲的地仙四階,恐怕整個江南也是絕無僅有的,只是可惜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br/> 南人信輕蔑一笑:“倒是良苦用心,為了背下這渡湖人的故事,你那老腦袋想必疼了不少天吧?”
“這殷墟老兒也太不懂的心疼老人了,就不怕背那么多字后,老腦袋一熱,嗝屁咯?”
老者冷道:“天賦妖孽是好事,但要是太過鋒芒畢露,是很容易腰折的,”
說話間,手中便多了一張金絲網(wǎng)直接鎖定南人信,準備隨時出擊。
看著老者手中的金絲網(wǎng),南人信只是淡淡道:“手持金絲網(wǎng),想必你就是老師口中的江邊捕魚人了?”
“沒想到你這么一個小輩居然還知道我百年前的稱號,想當(dāng)年我一網(wǎng)下去,有多少仙魚成了餐中佳肴,可如今我不下江已有百年了!”
這一聽,老者倒是有些詫異地表現(xiàn),還陷入了陳舊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