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合已經(jīng)決定,盛衰尚未安排。黃塵古道見金釵,烽火不容懈怠。
一頁風云世界,三杯煙雨樓臺。生前不負淚盈腮,何計后人倒彩。
調(diào)寄《西江月》
田潤醒了。她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心中不禁暗想,下次安眠藥要少吃點了。雖然生無可戀,但好死總不如賴活著。
雖然醒了,但全身卻紋絲不動,也不睜開眼睛,而先是用聽覺來感受一下周圍的動靜。這是從小說上學(xué)來的。小說的名稱,田潤忘了。
那本小說上說,一位被綁架的女孩,先是昏迷,后來醒了。一醒就動了,而且還大喊大叫,并由此而驚動了歹徒——原本那女孩是有機會逃跑的。
其實,在田潤的潛意識里,無非就是為自己賴床找個理由罷了。
……
而這一次,情況卻大異平常。田潤的耳朵還沒來得及分辨周圍的動靜,一陣陣疼痛就通過中樞神經(jīng)傳到了大腦。腰也疼、腿也疼、脖子也疼,全身上下基本上就沒有不疼的。就在這些疼痛的基礎(chǔ)上,突然,又一下劇烈的刺痛自左臂傳來。比起醫(yī)院扎針,厲害多了。田潤實在是忍不住了,縮手、睜眼、慘叫出聲。
啊。本來應(yīng)該拖個長音,卻硬生生剎住了車。這是因為田潤的眼前一片混亂。撲啦啦全是扇動的翅膀。翅膀帶動的亂風,又激蕩起地面的灰塵,讓田潤不由自主地閉了一下眼睛。
被嗆著了,田潤打了個噴嚏。腰腿上又一陣疼痛傳來,田潤連忙把腰一直,腿一收,從嚴重扭曲的姿勢中矯正過來。一時站不起來,就先爬了個黃狗坐地。然后眼睛又去搜尋剛才看見的翅膀。
是一群鳥,現(xiàn)在已飛到空中。不知道是什么鳥,總之個頭比鴿子要大。莫非剛才手臂那一下疼痛,是鳥叨的?但愿不是。這是因為,如果是,這些鳥就有可能是烏鴉。它們把自己當作死人了。
低頭再看周圍。原本站不起來的田潤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這是因為,田潤看見身旁赫然有幾具尸體。而且,有一具尸體的肚皮已經(jīng)被鳥兒啄開,一大卷腸子吊在外邊。
落地,又踩到一只手。這要在平時,被這么硌一下,也許就摔下去了。而這個時候,田潤潛力暴發(fā),順著身子傾斜的方向就開跑。
剛開始跑的時候,田潤的眼睛還在不斷地搜索著可以落腳的空地。空地也實在太少。跑到后來,就顧不得這許多了。尸體也照踩不誤。只是注意不要被絆著了就是了。
也不知跑了多遠、跑了多久。實在沒有力氣了,田潤才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
過了很久,田潤才回過神來。自己應(yīng)該是睡在床上的呀,不對,睡床上的話穿的應(yīng)該是睡衣,而此時自己卻是一副外出的打扮。但不管怎么說,自己也不應(yīng)該躺在死人堆里。難道是安眠藥吃多了,被人誤判死亡了?那也不對呀。就算是誤判死亡,也應(yīng)該是在家里或者家門前又或者醫(yī)院里面停放,然后火化呀。
不過,也萬幸沒有火化。這要是火化了,自己就活不回來了。但是,據(jù)自己以前的了解,處理尸體的方式,除了火化之外就應(yīng)該是土葬,個別的還有天葬、海葬什么的,哪有現(xiàn)在這樣隨便亂扔的?并且,亂扔的還不止自己。剛才那些死人,應(yīng)該有一百多吧?
看來是時空錯亂了。
對,也只有時空錯亂,才是唯一的解釋!
時空錯亂,通常錯亂的并不僅僅是空間。就像穿越、重新小說里面所描寫的一樣,因為雷擊等科學(xué)還沒有探明的原因,一個人突然之間就跑到了另一個時間、另一個空間;有的時候還會進入另一個身體里面去。
想到這兒,田潤再一次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還好,確實是平時那身裝扮。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還是女性。容貌呢,千萬別變成別人了。
沒有背坤包,自然就沒有坤包里面的化妝盒、沒有化妝盒里面的鏡子??戳丝矗浇矝]有大水塘。田潤站了起來,仔細觀察地形,估計左前不遠的一個低洼之處應(yīng)該會有淤積的雨水,就走了過去。
果然有水。只是水面上有不少雜物。田潤撥開雜物,待水面略微平靜,便往水中一瞧。是自己,放心了。嗯?又好像有些不大對。田潤再一次撥開了更大范圍的雜物,水面平靜了,再看。這回錯不了了,是自己,而且是年輕時候的自己。
田潤出生于1970年,要滿40歲了。父親早亡。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多舛的命運讓田潤早早地成熟了。77年上學(xué)后,成績一直保持優(yōu)良。87年田潤考上某全國重點大學(xué),學(xué)習財經(jīng)專業(yè)。91年讀研。94年拒絕留校任教的安排,自謀出路,應(yīng)聘到華夏證券公司工作。97年世界性股市大跌,證券公司裁員,田潤失業(yè)。99年田潤開辦個體小吃餐館。02年擴大為中餐館。05年母親去世,田潤賣掉了餐館,回農(nóng)村老家居住。07年開辦磚瓦廠。在籌建水泥廠的洽談中迎來了2010年的元旦。
眼前水中的倒影,分明就是一個90后。居然返老還童了,田潤的心底不由得產(chǎn)生了一陣強烈的欣喜。以前,總的來說,田潤就是那種典型的“女強人”的性格。有事業(yè)、無家庭,多干勁、少溫柔。這也直接導(dǎo)致了田潤個人問題的不順。男朋友談過,***有過,只是婚姻殿堂的大門卻從來沒有向田潤敞開過。如今,因為時空錯亂,似乎一切又可以重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