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景被殺死了?這下我田潤的大名就要傳揚天下了。
田潤轉(zhuǎn)念又一想,其實,殺不殺龔景都一樣。龔景,青州太守。字號、籍貫及生卒年份均不見史載。多半是一名無足輕重的官員。占了青州城,遠比殺了龔景事情大。青州城與整個青州并不是一回事,但青州城畢竟是州府所在地。今被黃巾占領(lǐng),想不驚動天下都是不可能的。我田潤的大名,想不印上“黃巾賊”的烙印也是不可能的。
然而,黃巾起義是必然會失敗的,而且失敗得很快。我田潤的名字和黃巾賊聯(lián)系在一起,是沒有好結(jié)果的。應(yīng)該趁著黃巾內(nèi)部爭權(quán)奪利的機會,把青州黃巾大首領(lǐng)的職位讓出去才是。
接下來又該怎么辦呢?找個強勢的諸侯去依附,現(xiàn)在還沒到時候。現(xiàn)在靈帝未死,大漢朝氣數(shù)未盡。曹操還是小卒子一個,劉備成了自己的俘虜,孫權(quán)只怕還在穿開襠褲吧。
自己乃是女兒身。依附強勢力,也沒有什么好下場。就算是直接嫁給某個豪強,也討不到好果子吃。曹操乃好色之人,不可能對自己好的。劉備則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孫權(quán)不清楚,不過,僅從他把妹妹孫尚香嫁給劉備的事實來看,也不是什么好鳥。
黃巾賊的身份,無非是出身不正,得不到士族的依附。然而,就算我田潤也像劉備那樣,編造一個漢室宗親的身份,誰又會依附一個女人呢?還不都一樣。就連武則天都被人們罵作妖孽,我田潤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么,青州黃巾大首領(lǐng)的職位還讓不讓呢?讓。黃巾的領(lǐng)袖是張角而不是我田潤,黃巾里面的許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青州黃巾,看上去像一幢大廈,然而這幢大廈卻即將傾覆。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要想活得久一點,就必須得讓出職務(wù)。
眼前一仗,生擒劉備,攻陷青州,正是我田潤名聲大噪的時候。借此名聲,應(yīng)該有一些黃巾兄弟會追隨我吧。然后自己就帶著這一幫兄弟,找個根據(jù)地,占山為王。過得五六年,靈帝駕崩,董卓進京,天下大亂,我的黃巾身份也應(yīng)該被人遺忘了吧。
其實這中間也還存在著一些機會的。靈帝不是要賣官嗎?自己買個官,就脫籍從良了。
……
午飯吃得非常安靜。黃巾內(nèi)部親近的人,如顧嫂、鄧姐等人,因為眼前一仗,無端地對田潤滋生了幾分敬畏,沒有找田潤說話。卜已的親近將領(lǐng),原先怕劉備,劉備被擒之后,轉(zhuǎn)而害怕關(guān)羽和張飛;強敵未去之際,又突然發(fā)現(xiàn)田潤也是可怕的,因而也沒來找事。
午飯剛吃完,小兵來報,城外關(guān)羽、張飛罵陣。
程遠志、鄧茂的武藝,在黃巾里面是有傳聞的。然而,就這兩個猛人,一個照面,就被關(guān)羽、張飛斬了。因此,說到單挑,是沒人敢放對的。因此,黃巾軍閉門不出,就守在城墻之上。而關(guān)羽、張飛也知道自己這點人馬是不可能攻城的。眼見黃巾不出戰(zhàn),也沒有辦法,就只好漫罵了。
田潤遣退了報信的小兵。心道,這關(guān)羽和張飛,智力終究有限。居然不知道我人質(zhì)在手的道理。起身,叫了顧嫂,一道往關(guān)押劉備、鄒靖的地方走去。
走著走著,田潤又想,劉關(guān)張此時結(jié)義未久,兄弟間并無多少情意。關(guān)張之間,最主要的還是英雄重英雄的情愫。按照原來的進程,青州一仗,劉備誘敵成功,計謀得勝,贏得了關(guān)張的尊敬。但現(xiàn)在事情變了,劉備誘敵反被敵誘。對于關(guān)張來說,劉備依然是窩囊廢一個。張飛好歹還看重劉備的漢室宗親身份,關(guān)羽則根本不理這茬。因此,還不能說明關(guān)張二人不明白人質(zhì)在手的道理。應(yīng)該說,就算自己殺了劉備,他二人也不在乎。
原本田潤打的主意就是拉劉備去對付關(guān)張,明白了這一層道理之后,就沒提劉備,而是把鄒靖帶了出來。
……
田潤、顧嫂及兩個小兵,帶著鄒靖在街上走著。閑雜人等遠遠望見,就事先回避。來不及回避的,就賠個笑臉,叫聲大首領(lǐng)好。田潤以前是做企業(yè)的,對于人們的這種表面恭敬是習慣了的。故此從容不迫,點頭回禮。
走了一陣,田潤站住了,又走到鄒靖身前,說:“鄒靖是吧?跟你商量個事兒?!编u靖則說:“要殺便殺,毋須多言。若要我投降黃巾逆賊,休要再提。”
鄒靖是個文官,力氣有限。跟劉備是不一樣的。此時鄒靖就沒有被捆綁。田潤對兩個小兵說:“你們站遠一點?!鄙酝?,再說,“你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你憑什么就認定我要你投降黃巾?”
鄒靖被田潤質(zhì)問,無言可對,心中很是憋屈。不是招降又能是什么?釋放,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剩下斬首了。因此,鄒靖道:“今日之戰(zhàn),田姑娘妙計得勝。能死在田姑娘刀下,靖無話可說?!?br/>
“誰說要殺你了,”田潤忍不住笑了,“人命關(guān)天,能不殺就不殺,豈可視如草菅?我是想要招降你的,但不是現(xiàn)在。你先別說話,也別動怒,我告訴你,”說到這里,田潤湊近鄒靖,壓低了聲音,“不是要你投降黃巾,而是投降我。這是因為,我,田潤田澤坤,并不是黃巾?!比缓笸说秸5木嚯x,“這些事,你慢慢再想?,F(xiàn)在我與你商量的,是一樁買賣。關(guān)羽、張飛還有兩千人。僅憑這兩千人,肯定是打不過我的。這點你同不同意?”
鄒靖愣了愣,才道:“同意。”
田潤又道:“既然打不過,又何必再打?這是因為一旦打起來,必定就會有人死傷。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兩千人主要是幽州的官兵,因此,我想讓你勸這兩千人回去?!?br/>
鄒靖推辭道:“那云長、翼德乃當世的英雄,不會聽我的?!?br/>
田潤說:“你只勸那些士兵回去就行了。你是幽州的官員,對那些士兵,你有一份責任。你應(yīng)該不愿意見到他們長眠青州吧?”
鄒靖想了想說:“好,我勉力一試。能否勸回去,我不敢保證?!?br/>
“行,我相信你?!碧餄櫿f。
……
城門打開,一千弓兵排成兩列跑出。過了吊橋,射一箭,然后向旁邊橫向跑開。緊接著,四千步兵擋在了弓兵的前面。最后,田潤、顧嫂、鄒靖三人騎馬自當中而出,來了隊伍的最前面。
關(guān)羽、張飛聽到城門響動,知道必有弓兵開路,立即約束士兵后退。雙方拉開距離,列陣完畢。張飛立馬橫槍,來到陣前,大喝:“某乃燕人張飛張翼德是也。誰敢與我一戰(zhàn)?”
田潤雙腿一磕馬腹,緩緩出陣。問道:“張飛?飛字怎么寫的?”
張飛一愣,答道:“就是飛鳥的飛?!碧餄櫾賳枺骸耙淼聝蓚€字呢?”張飛回答:“翼,就是翅膀;德就是品德?!碧餄欃澋溃骸霸瓉硎沁@么個翼德,飛龍在天,厚德流光,好名字?!?br/>
張飛聽到稱贊,竊喜,便也問道:“你是何人,姓名可否見告?”
田潤道:“我,田潤,田澤坤。也就是潤澤大地的意思。我不及翼德兄志向遠大。我這名字,就是希望風調(diào)雨順,有個好收成。”
張飛再問:“為何不讓男人出陣?如今出陣又為何不帶兵器?”
“單打獨斗,試問天下間哪個男兒是翼德兄的對手?”田潤道:“所以我就來了。我來,并非因為武藝高強,實是因為料定翼德兄根本就不屑殺女人。既然翼德兄不會殺我,我又帶兵器作甚?”
張飛再次被夸,大喜。但也有些疑惑。因此問:“戰(zhàn)陣之上,不廝殺一番,又作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