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刺耳的急剎車從遠處傳來,我驚訝的看過去,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快速的滑過來,沒錯,我很確定是滑過來。輪胎與地面接觸的部位已經(jīng)冒起了黑煙,那車就這樣一路漂移到我面前,堪堪停下時輪胎與馬路牙子親密無間到不足十公分。我能聞到橡膠輪胎經(jīng)過高速摩擦的焦臭。車里一個女子,圓圓的一張臉,有些嬰兒肥,齊肩的卷發(fā),膚色雪白,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紀。她正瞪著一對杏仁眼側(cè)頭看我。我四下左右看看,似乎也沒有別人在場。
????“老曹頭說的就是你嗎?”她有些疑慮的問我。
????我站起身,點了點頭,看看手機,這才過去不到十五分鐘,好家伙,這速度!
????“上車!”她努了努嘴,示意我坐副駕駛位置。我上車后,那車向右拐彎,徑直駛?cè)肓藢殤c殯儀館。崗亭里的保安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朱老師早。那女子卻不予搭理,冷冷的給了個白眼。車輛的電動欄桿慢慢升起,我的心卻象入了水的秤砣一樣,筆直的沉下去。
????跑車緩緩駛?cè)氲貛?,光線驟然暗淡,我略微側(cè)頭去打量那女子,她目不旁視,有暗香襲人,淡淡的若有似無,是這個季節(jié)里綻放的玉蘭花的味道。我卻聞到那香水味里一絲不一樣的氣息,是陰冷的、黯淡的、凄厲的、慘烈的死亡氣息。這氣息似曾相識,酷似李建國死那天,對對對,就是那天的感覺。
????“看你妹看,沒見過美女?。俊敝煨张映隹诔伞芭K”……
????我尷尬的轉(zhuǎn)過頭,我頭一次跟漂亮姑娘處于這樣近的距離,心跳不由暗自加速。
????“沒有……我沒有看你……”我聲若蚊蠅的解釋,也不知道她聽的見聽不見,我的臉有些發(fā)燙。這姑娘脾氣好火暴啊,我這樣想著。
????“冊那娘,又搶老娘的214車位,冊那娘!”姑娘一邊罵著魔都本地粗口,干凈利落的從車里跳出去,請注意,是跳出去!我抬眼看,眼前的車位里停著輛黑色的小車,車很普通,桑塔納兩千。魔都的大街小巷每天穿梭著數(shù)萬輛這個牌子的出租,因此我也認得。
????可是這偌大的地庫四周空空蕩蕩,壓根就沒有停幾輛車。至于為個車位發(fā)偌大的脾氣?停旁邊不就得了。
????很久以后,我跟朱顏熟絡(luò)了以后,她告訴我,每一個人都有個幸運數(shù)字,這既關(guān)乎運氣也是她個人的堅持,一絲一毫也不可馬虎,任何看似偶然發(fā)生的事件都有它的概率,而看似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的事件其中隱藏著命運的密碼。214是她的幸運數(shù)字。
????我們還是先回到當下,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我欺。我目瞪口呆,眼前身形小巧的姑娘,大概也就一米六的高度,黑色t桖,一條洗的發(fā)白的牛仔褲,細腰翹臀,胸前波瀾壯闊。腿相當?shù)睦w細修長,腳上是一雙黑色帆布鞋,她暴跳如雷,歇斯底里一腳一腳的踹著車門,伴奏的是“冊那娘”樂團。
????黑色桑塔納的左前門被踢得一點點扭曲變形,已經(jīng)凹了進去,刺耳的警報在地庫里回蕩,保安驚惶失措的從值班室里奔跑過來。邊跑邊大聲喊,“朱老師!朱老師!消消氣!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