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來不及做出任何回應,甚至忘記了趴下,我像泥塑木雕一樣站在那里,心臟跳動得就像是急速而沉悶的鼓點,腎上腺素在急速的分泌,血液自心臟如潮水般急速奔涌向身體的各個部位,到達大腦,到達眼睛,到達耳朵。死亡,就以這種突如其來的面目驟然出現(xiàn)。
????我的瞳孔因充血而變得更大,它就像是兩只廣角鏡頭般,記錄下這一場莫名其妙的突襲,同一時間開火的五支烏茲沖鋒槍,以別克車為起點,制造了一個十五度的死亡夾角,在這個夾角內(nèi),密密麻麻布滿了數(shù)百發(fā)彈頭,它們呼嘯著,狠狠的割裂空氣,從隔離攔的上方與間隙中直撲過來。我能看見它們撞擊在隔離欄上的火花,能聞見空氣中的火藥味,能聽見噠噠噠噠擊錘循環(huán)撞擊子彈尾部的聲響,我的身前沒有任何遮擋物,我的身前,只有灰。
????灰的琴盒在對方開火的那一瞬間彈開,就像是蝴蝶張開了翅膀,又像是兩面堅不可摧的盾牌,這唐門以機關、暗器、**而名揚四海,果然是名不虛傳。子彈連續(xù)命中琴盒,它們發(fā)出噗噗的聲響,就像是大錘在敲打混凝土一般,灰的身子在微微搖晃,子彈像浪潮般涌來,他卻像是一塊佇立了千萬年的礁石,他一面應付子彈,一面拼命朝我打手勢,我這才如夢初醒的臥倒在地上,在那一瞬間,灰就像是一塊被敵軍炮火定點轟炸的陣地,而我則是地底坑道中瑟瑟發(fā)抖的新兵。
????子彈不斷射擊在我身旁的地面上,然后改變方向,四下里亂竄,我一動不敢動,卻還是流年不利,一枚撞擊后改變了方向的子彈,居然水平激射,直奔我的眉心,千鈞一發(fā)之際,一枚銀色的撥片后發(fā)先至鐺的一聲撞擊在那顆跳彈上,然后它們雙雙險而又險的擦過我頭頂,我感激的朝骨灰盒看了一眼,這當口他居然還有余暇照顧我……他死灰色的眼睛朝我眨了一眨,然后我就看見了他迅雷不及掩耳的發(fā)出了五枚撥片,這五枚撥片就像是五只銀色的螢火蟲,從五個方向急沖進硝煙里,如暴雨般的槍聲驟然停下。夜風漸漸將白煙一絲絲吹散,骨灰盒長身而立,那琴盒又拎回手里,那琴盒依舊黑黝黝,卻沒有一絲一毫破損,這東西沉重異常,非金非鐵,子彈都打不壞,這唐門,就連制造出來的東西都神秘莫測……
????骨灰盒腳尖輕點,就已經(jīng)像片落葉般漂過一米二高的隔離欄,輕輕落在了馬路對面,我長吁一口氣,爬起來,我雙手按住隔離欄,像熊一樣笨拙的翻過去,走向黑色商務車,車的引擎仍在空轉,發(fā)出嗡嗡的低沉聲響,車窗外掉落了兩只烏茲沖鋒槍,槍口仍有裊裊青煙飄散,此外就是小山一樣堆疊起來的彈殼。
????車里是五個年紀二十上下的青年,他們神情囂張而猙獰,似乎正處于瘋狂發(fā)泄的狀態(tài),眼睛里卻是滿滿的恐懼與驚惶,灰指了指他們的手腕,每人手腕上都是一枚銀光閃閃的撥片,灰說:“僵……尸……散!”這五個人擠在一起,而且都保持著對外射擊的姿勢,他們四只右手對著窗外,還有個左撇子同樣如此。三只烏茲沖鋒槍掉落在靠窗兩人的大腿上,打的發(fā)紅的槍管灼燒著皮肉,空氣里有烤肉的味道,這二位居然面不改色,只是臉上有兩行淚痕。
????這五個人頭發(fā)顏色千奇百怪,有藍色,有青色,有橙色,有黃色,還有個居然是綠色,他們身著五套筆挺的西裝居然也跟頭頂?shù)念伾荒R粯?,這五位耳朵上統(tǒng)一打了七個耳洞,左三右四一共是七枚鉆石耳釘。
????“七……彩!”骨灰盒突然對我說。七彩?紅橙黃綠青藍紫,這七種顏色我是知道的,難道這幫家伙竟然有七個人?那還有兩個哪去了?我暗生疑竇,灰卻也不再解釋,他拿出手機,噌噌噌的按了數(shù)十下,這打字的速度可比他說話快多了。
????隨即,他放下琴盒,把車里的人一個個拖下車,讓他們面朝馬路俯臥成了一排,灰面無表情,他抓起地上人的一只胳膊,右腳猛踩上去,咔嚓的一聲脆響過后,這只胳膊已經(jīng)齊肘而斷,又是九聲喀嚓,這五個人已經(jīng)全都成了廢人。隨后他又將他們翻過身來,這五張臉已經(jīng)泥濘不堪,眼淚和馬路上的灰塵攪合成了黑色的污痕,我很奇怪,如此的劇痛,他們居然沒有慘嚎出來,他們沉默的像是五道人行橫道線,又是十聲喀嚓,那十條腿也宣告報廢?;以谧鲞@些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遲疑或者憐憫,他的表情就像是一眼無任何波瀾的古井,他就像是折斷二十根樹枝一般,a級殺手的狠辣,我終于親眼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