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僵硬著身子躺在床上。空調(diào)打的很低,調(diào)節(jié)溫度的人幾乎是要把這間寬敞的臥室變成了設施俱全的冷庫。
床頭柜上的手機持續(xù)震動,像是海嘯過后的余浪,就算再想強裝鎮(zhèn)定,內(nèi)心卻還是會跟著一陣陣顫栗。
阿雅有一雙淺褐色的眼睛,明亮、干凈、帶著數(shù)不盡的溫暖。
見過阿雅的人都說,那是上帝的眼睛,借她之身來凈化這個世界。
阿雅想,可能上帝想要回自己的眼睛了。
*
安然一行人趕過來的時候,阿雅已經(jīng)死了。
她喜歡的白裙子被撕得粉碎,目所能及的皮膚布滿了淤青和暴行后的痕跡。脖子往上一片血紅,那雙帶著凈化一切力量的眼睛,只剩下兩個血淋淋的窟窿……
阿雅孑然一身,安然是她唯一的朋友和家人。
川北市是全國幫派最扎群的地方,橫死街頭的人很多,當?shù)鼐鹩挟數(shù)卣?,幫派之間的恩怨只要不太過明目張膽,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警署不會插手。換而言之,在川北市發(fā)生了案子,警方卻沒有接到報案,十有八九都是選擇了私了。
阿雅的死,安然沒有報案。
殺她的人就是她一直喜歡的大三學長,程南。官二代,為人張揚,身邊女人的更新速度甚至旁人連長相都記不清。安然強烈反對過她們的事,但對阿雅來說實在太難。
程南的行蹤很好找。
安然看著停在酒吧門口的那輛橘色跑車,攥著方向盤的手不受控制地狂抖!
尤雅,這就是你死都不愿意忘掉的男人,你的死,只是對于在乎你的人而言,對于程南,他能喝著你的血,繼續(xù)過著他渾噩的夜生活!
手機的震動將幾乎喪失理智的安然拉回現(xiàn)實。
那邊傳來肖湘北幾乎咆哮地詢問:“安然,你他媽跑哪去了!趕緊給老子滾回來!”
安然的視線始終沒離開對街的那輛跑車,忽的,她幽幽開口,“我來給尤雅準備祭品,一會兒就回。”
肖湘北的咆哮被困在車里,平靜的看不出一點異常的安然已經(jīng)走進了酒吧。她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用泛著寒光的黑眸在人群中快速搜索,然后視線停在了一個被眾星捧月的男人身上。
程南左擁右抱地半躺在沙發(fā)上,一手正舉著酒杯將價值不菲的紅酒倒進了其中一個女人身上,清涼的液體澆上炙熱的皮膚,即使相隔數(shù)十米,安然依然能感覺到女人微仰著脖子發(fā)出的喘息。
調(diào)酒師追著安然的腳步一個勁往前擠,他在酒吧呆了這么多年,還從沒見過有人這么光明正大的搶酒!剛拿出來的一整瓶威士忌,低頭看了眼手機的空擋,竟然就被順走了,真以為偷酒成功就萬事大吉了,把這里的工作人員都當擺設嗎?
“那位小姐,你最好立刻停下,我就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否……”
“砰!”
調(diào)酒師的話還沒說完,安然手里的一整瓶威士忌已經(jīng)在程南的頭上炸開了花!
程南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子里全都是女人尖銳的叫聲!整個腦袋像是要爆炸一樣,不斷的膨脹,他雙手按著頭不受控制地栽到地上,哪里都是濕漉的,酒和血混合在一起,從指縫不斷的往外涌,滿臉滿身,全是血水!
程南的保鏢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各個角落朝安然沖了上去!
安然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一個原地轉身,手里剩下的殘破的瓶口毫不猶豫地插進了第一個沖上來的男人喉嚨!遂即一手攥住那人衣領一手攥著瓶口直接將那人舉了起來,將另外一個方向沖上來的人砸出了數(shù)米!
另外幾個方向沖上來的三人同樣攻勢兇猛,安然借助沙發(fā)縱身一躍保持安全距離,遂即找到攻破點,一個沖刺跑到最中間那人面前,左臂鎖住那人脖頸,將他整個人向后仰向下壓,右手緊跟其后一拳由上至下砸折了男人的鼻骨,那人撕心裂肺叫了一聲,倒在地上就沒了知覺!